story｜也曾单纯地以为，结婚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1
“我以为你小子今年会把婚给结了呢。”
高辰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
“唉，结什么，都分手了。”向昱正想把这事给忘了，现在却又被拉扯出来。
“怎么就分手了？前几个月我还看到你俩一起。是不是你小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唉，一言难尽。缘分尽了吧。”说完猛吸了一口烟。
“男人倒是没什么，就是女人吧，到了30岁就······说到这就想到我那个妹妹。真是······”
“你什么时候又蹦出个妹妹？”
“表妹表妹啦，今年都28了，也没个男朋友。她倒是不急。最急的，你知道谁吗？我妈，她大姨。”
“这就叫皇上不急······那她爸妈呢？”
“前几年也操心，没辙，就开始放任自流了。”
“现在30多岁结婚的多的是，也没必要着急。”
“话是这么说，但她不找男友，不结婚，遭罪的可是我！哎呦。只要一回家我妈就在我耳边叨叨，‘你妹呀，今年都30啦！她自己不着急，你这个做哥哥的也给介绍介绍啊’咱们这说岁数都按的虚岁，给这么一弄，她就30了。”
“那你也是啊，帮忙介绍介绍不就完了吗？”
“你说我能不介绍吗？你都不知道那丫头。多毛病！长得一般的说人丑，长得帅的说聊不到一块。挑三拣四。”
“后来呢？”
“都黄了呗。我骂她，你活该单身，要孤独终老了。她还笑，我本来就没打算结婚啊。”高辰捏着嗓子一边学着女生的腔调一边扭着身子。
向昱忍不住笑了。
“要不你帮帮忙？”高辰冷不丁地说了句。
向昱有些蒙“你别开玩笑，我可受不起。”说着灭了手里的烟。
“嗳，嗳，就见见面聊聊呗。我就当交了个差。”
“你这真是乱来，今天约我出来就是给我下套的吧？。”
“哪能啊？我不刚知道你分手了吗。所以啊，就权当帮兄弟个忙！”
“你这是在忽悠你妈呢，还是你妹呢？”
“这怎么能叫忽悠呢，这么个英年才俊，是吧？想起来了，有件事——你老家是X镇的吧？我妹他们家在xx那年搬到X镇。你俩又是同岁，有没有可能认识啊？”
向昱听他这话就觉得有些好笑，这都哪跟哪啊。
“不过X镇那么大，学校那么多，不可能那么巧就转到你们学校了。”高辰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些多余。
向昱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愣愣地看着窗外。好一会，回过神来，说“不过，初二下学期的时候，我们班真转来了个女生。”
“我就随口一说，不会真就是吧，那就是缘分了，你不见也得见了！”高辰有些兴奋起来。
“哎，我就不该提这茬。”
高辰一边听着一边拿起手机，好一会，举着手机给向昱看“她初中毕业照，你看是不是你们班。”
他拿过来看了一眼，笑道“是的，这个就是她吧？”说着用手指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袖T恤的女生。
“哪个是你？我看看你小子当年是个什么模样。”
“我当年那叫一个英俊潇洒、风流潇洒······唉，你别找了，我没在里边”说着又从高辰手里拿过手机。
照片里那个女生扎着个马尾，微微笑着，站在第二排最左边的位置。
有那么一下向昱竟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在同学一年多的时间内，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更别提仔细地看看她了。在初中提前离校以后，虽然不时会想起她，但时间越走越远，终究还是渐渐忘了。要不是高辰提起来，可能她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他记忆里。
2
那天的早读他照例没去，同几个男生去打球。初春的天气虽然还是有些寒凉。但是他打球的时候，觉得碍事就将羽绒脱了，只穿了个T恤。
早上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天空还是一片灰蓝色，因为温度不是很高，所有空气中还朦胧着些薄雾。
他们打着球，不久就有些汗涔涔的，加上雾气的作用，更觉得脸上又湿又热还有冰霜拍打的错觉。
向昱打着手势，正准备休息一会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一个穿蓝色羽绒的女生走在球场边的主路上，女生前面走着一个中年男人。他又看了几眼那个女生，因为距离的原因加上雾气，根本看不清她的样子。就没有多在意，跟着几个同伴去旁边休息了。
早读课的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他们正觉得有些精疲力尽了，所以赶紧停下来，收拾了衣服就往食堂跑去，他们要赶在其它下课的同学之前到达食堂。
他跟往常一样买了几个馒头和一杯豆浆。拎着就往教室走去。食堂的人太多了，教室这个时候几乎没什么人，他还是喜欢清静一些的地方。
向昱从后门进来教室，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在第五小组的最后。他把手上的早餐丢到桌上，正准备把搭在肩膀上的羽绒穿上时，才发现教室里还有一个人，在第六组的第四位坐着，他记得那个座位是一个叫叶康的男生的。定睛看了看，是个穿着蓝色羽绒留着齐肩短发的女生，从后面看，头圆圆的，跟个球似的。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个女生应该就是班主任前几天说要来的转校生吧。刚刚看到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她了。
他吃完早餐没一会，班上的人就渐渐来齐了。叶康也来了，向昱看了看右手边隔着个走道的座位，就知叶康被安排到这了，他看着叶康笑着说“被挤到这啦？”叶康笑了笑，“人家毕竟是女孩子嘛，让一让应该的。”向昱“切”了他一声。
叶康坐下后，伸着脖子对向昱说“你看到她正面没？”向昱白了他一眼“没有。”
叶康接着说“嗯，长相一般，身材一般。就是个一般般的女孩子。”“这么一般，你还问我看没看见？”“哈哈，但是！”“什么？”“什么都一般，就是名字不一般。”“名字······”向昱有些无语。“其月，就是那个其实的其，连一起就是那个期待的期，不一般吧？姓其唉，真少见。”“大惊小怪，你不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叶康听他这样说就站起来，用手臂捆着向昱的脖子说“呦呦呦，让你装让你装！”一边说一边摇晃着向昱的脑袋。
向昱被来回摇晃的同时，那个女生刚好笑着回头跟后座的女生说着什么。向昱就一直看着她，有些发愣，恍忽觉得她是从雾中走到跟前冲着自己笑。叶康终于将手放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向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才想起来，刚刚在球场看到她的时候，她好像也回过头朝他的方向看了几眼。
3
初见的场景总是那么容易变成电影画面储存起来，即使封存了多年，再回看，也似昨日一般。
向昱将手机还给高辰，然后又点了一支烟。对高辰说“行，我见见吧。”
“喂，你回来了没啊？”
“干嘛？好不容易跟姐们见个面，哪那么快回家？”
“上午给你电话你们在一起，这都下午了，吃了个午饭也该散了吧？”
“嘿，你管那么多干嘛，是不是有什么事？”
“嘿嘿，我这有个英年才俊在这等你一上午了······”没等高辰说完，其月就在电话里“呸”了他一声“拉倒吧你！”说着正准备挂电话时，高辰在电话那头喊道“不骗你！人家等了一上午啦！给你哥个面子啊！喂！”
其实这个时候其月刚跟朋友分开正准备回家，想想也没什么事，就应了声“在哪？”“XX广场的一楼XXX咖啡店。”“行，他什么样，发张照片来，我好找。”“不用，他应该认得你。”“行吧，那人叫啥？”“向昱。”“行吧，挂了啊。”
其月到达咖啡店的时候，店里没有多少人。她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会，扭头就看见一个男人朝自己走过来。那人穿着黑色的休闲外套，里面是一件半高领的蓝灰色针织衫，下身是一条黑色休闲裤和一双某运动品牌的灰白相间的鞋子。
其月看到他冲着自己笑了，之前的几次相亲，其月看到对方一笑就不自觉地汗毛倒竖，这个男生的笑脸，自己倒是不厌恶。其月也礼貌地回了个笑脸给他，等他到了跟前，伸出手“你好，项羽，我是刘邦。”向昱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咧嘴笑了。“嗯，先坐下吧。”说着带着其月到了一个卡座坐下。
向昱问她要喝点什么，其月就随便点了一杯。平常她午饭之后是从来不喝咖啡的。
“你不记得我了？”向昱看着其月先问到。
其月有些摸不着头脑，略带歉意的看着向昱，其实心里想的是居然用这么个俗落的开头。
“嗯，好吧。我叫向昱，不是项羽。”其月点点头，然后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啊~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以为你会记得我呢。”“不好意思，我记性一直很差的。”其月听他这样说，想来不是套路。
“你初二不是转到我们学校吗，我们同学一年多呢。”其月又看了看他。良久，“哦，是你。”
4
转校的那天早上其月跟父亲来到学校，经过篮球场的时候，看到几个男生正在打球，她一眼就看到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只穿了件短袖T恤的男生，自己却不禁打了个寒颤。快走远的时候，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羡慕。
父亲带着她来到教师办公室，见了班主任，说了一些话就回去了。
班主任是个年轻的男老师。对她说了些在新环境要慢慢适应，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就来找他之类的话。然后赶在早读结束之前带她进了教室。
进了教室后她就站在讲台的边上，班主任说班里新来了个同学，介绍大家认识。她就到讲台上简单介绍了下自己。也不看下面的同学，就略低着头，看着讲台的粉笔自顾自地说着。下面的同学也都是满脸好奇的打量着她。介绍完之后，班主任又说了些要大家照顾新来的同学的话，就准备给她安排座位。
教室里总共有七组座位，两边各两组，中间是三组。共有八列。班主任扫了一下教室，下面的同学都很好奇她会被安排到哪里。然后班主任就用手指着教室左边第六组第四列的一个男生说“叶康，你到后面去吧。”男生冷不丁地“啊？”了一声。班主任笑了笑“你这么大高个杵在那那么久了也不合适啊。”同学们都笑了，男生也笑了，回头对后排的女生说“天天上课嚷嚷我把黑板给挡住了，看吧，我走啦！”说着把课桌里的东西收拾收拾搬到了最后面一个空着的座位上。其月有些害羞地走到座位坐下，将书包里的书本一一拿出来放好。
不一会就下课了。学校是早读完才去吃早餐的，大家伙一听到铃声就一窝蜂地跑了出去，她因为是吃过早餐来的，就没有跟着出去。
在座位上坐了会，觉得无聊，就开始打量着这个新教室。跟之前的学校没什么差别。漆成暗红色的木门，安着安全网的铁质平开窗。统一的课桌椅。还有墙上挂着的名人名言。
正扭着身看着，一个男生从后门走了进来，脸上汗涔涔的还有些泛红，穿个短袖T恤，黑色的羽绒搭在右边肩上，左手拎着一袋馒头和一杯豆浆。她看到男生进来有些不好意思就连忙转过身重新坐好。
坐好后正翻着课本，才想起来刚刚在篮球场看到男生好像就是他，虽然看不清脸，但这个天气穿个短袖的应该也就只有他了。
又过了一会，同学们都陆陆续续进来了。
同桌也吃过早餐回来了，她是个短发的圆脸女孩，带着副椭圆型眼镜。她们就聊了一聊，其月说明因为父亲工作调动所以就全家搬到X镇。后坐前座的同学看她俩在聊天，就都加入了进来，其月就斜着身子跟她们一起聊天。扭头的时候刚好看到坐在最后排的男生，正在跟刚刚换座位给自己的男生说着话。她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他几眼，很干净却不文气的男生，脸瘦瘦长长的，高高的鼻梁，说话的时候隐隐约约能看到左边有颗小小的虎牙。
5
自己对十几年前的事居然能记得那么清楚，其月痴地一声笑了。
然后突然觉得有些唐突，转过头时，向昱正看着她，她用手指了指自己左边的牙齿。向昱用舌头舔舔了原本虎牙的位置说“长虎牙的人看起来太小孩子气了，就去整了整。”
“大概吧，长虎牙的人笑起来都很可爱。”
“是吧？大老爷们要可爱干嘛？”其月笑了笑，男生是可以可爱，大老爷们了就不能可爱了吗。
“听你哥说你毕业之后一直在Y市啊，离家近一些确实比较好。”
“是吧，离家远了担心父母，近了又老是听他们唠叨。你呢，现在在哪？”
“现在在北京，跟人合伙搞了软件开发公司。你哥之前就是我们的客户，然后发现竟然是老乡，就成了朋友。”
“哦，是嘛，真巧。”
“是啊。我中考之前就离开学校了，记得吗？”
“嗯，好像有点印象。”
“就是去学计算机去了。”
6
“听说向昱不来上学了！”
“那他去干嘛？中考也不参加了吗？”
“他那成绩参不参加都没什么区别吧？我之前听他说过要去读什么计算机，好像去市里的XX职高了。”
向昱的提前的离开，就像是笔记本的最后一页被撕掉了，一开始那缺失或多或少显示着他曾经的存在，但那种存在也渐渐地被遗忘了。
因为那可能空白可能记着些无关紧要内容的一页终究是可有可无的。老师们从一开始就对他的离开只字不提，终日里都是在告诫其他人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学习准备迎接中考。在几番调动座位后就将他未收走的东西全部丢在教室的角落里，变成一堆不是垃圾的垃圾。
所有人都在告诫自己最后时刻要坚守住，“上了高中就好了”所有人都这样坚信着。没有人思考上了高中以后要怎样。要怎样呢？当然是学习，考大学。怎样的大学，重本、一本、二本？那么多大学总能读一所。读完大学后干什么？太搞笑了你，当然是工作挣钱啦。做什么工作？那得看学的什么专业了。准备选什么专业？连高中都还没考上，还去想大学的专业？
目标，不，任务就是眼前的大家的任务。
向昱走后的几天，其月每次进出教室，都会看一眼他原来的座位。那片空的区域，像亮着警示灯似的。
她不是很懂“学计算机”意味着什么。
计算机不是跟电视差不多就是看电视剧、电影，然后玩游戏之类的吗。
她没有疑惑自己即使读完大学以后的就业问题，倒替他考虑了起来，甚至担忧起他的以后。
即便如此，向昱的行为还是让她羡慕的。她从不敢想象跟父母说自己不读书了去做别的事。因为发生的概率为零，她也不必费这个心去思索怎样应付父母对自己的责难。
所有当时当下所坚信的、认为理所应当的事情，在多年以后就完全变得不那么重要了，甚至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站在现在的位置往回看，才发现自己将很多重点都放错了位置，要是能回到过去，肯定会跟和尚敲木鱼似的敲自己的脑袋。但被敲过脑袋的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是会按照老路走下去吧。所以，时空不能穿梭，不能回到过去。刚好给现在的自己一个借口。不论当时的你懦弱或坚强，随大流或是有主见，总是可以被原谅，被自己或是他人。
7
“那时我挺羡慕你的。”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做出那样的决定。为了那事也差点跟家里闹僵。”
“为什么会去学计算机？”“说来也很奇怪，有些事看来只能用天意来解释吧，一个亲戚家的读大学的哥哥从学校图书馆带回来的几本编程的书被我看见了，无聊拿来翻，就着迷了。”
“唔，真好，有让自己着迷的东西，还出现在了合适的时机。”
“我现在也很感谢那个哥哥，要不他，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混什么饭吃呢。”
“嗯，不过，该遇见的总会遇见，只是早晚的问题。挺厉害的当时的你，我看那些计算机的书跟天书似的。”
“那些东西其实都是有规律的，再难的问题，总能解决。人就不一样了，你以为找到了别人的‘规律’，后来才发现人是没有‘规律’可言的，永远看不透摸不清。”
“你这是要转行去研究哲学吗？”向昱有些不好意思似地笑了笑。其月看了看窗外，有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对向昱说“我差不多该回家了。”
向昱像是没有任何准备似的，唐突地应了声好的。在其月起身准备走的时候，向昱突然想到“我还没有你的电话呢。”其月愣了下，接着点点头，俩人互留了电话。
“最近新上映了一部电影，一起去看吧？”
“嗯，好啊。”
“那就明天吧！”其月想了会，“嗯”了一声。
“要不我送你回家？”
“我家很近的，拐过这条街就到了。”向昱就顺便结了账将其月送出门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想到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觉得有些懊恼，应该在她提出离开前先请她去吃饭的。
不过，她能答应明天去看电影，真是太好了。最好买个下午场的，看完可以直接请她吃晚餐，就这么定了。现在赶紧把票定了。
8
向昱一早就醒了，刚爬起来就拿起手机拨通了高辰的电话。
“喂，辰哥！我跟你说，其月答应今天跟我去看电影了。”
“什么？其月回来了？还要跟你去看电影？你没逗我吧？”
“你在说什么呢，不是你昨天让我们俩见面的吗。我们聊地还不错，我就约了她今天看电影。说不定······”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高辰打断了“阿昱你傻了吧？”
“你才傻了呢！”说着就从卧室走了出来。
“你刚刚说的已经是去年的事了，你没事吧？可别吓我啊。阿姨呢，阿姨在家吗？让她听电话。”
向昱正一头雾水，走到客厅时就愣住了，客厅的沙发背景墙上一幅大大的婚纱照，上面是他和其月。向昱呆呆地看着照片，只感觉心脏乱蹦，脑袋两边被什么东西来回击打着，视线也清晰一阵模糊一阵。电话里高辰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向昱却什么也听不清。
9
“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我想跟你一起生活，想每天早晨醒来你就在我身边。我想······”
“可是我不想！我不想你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只爱你啊，只想跟你在一起啊！”
“是吗？你爱我吗？现在在你面前的实实在在的我吗？还是那个活在你过去回忆里的我？都不是！你爱的从来都是你想象中的我。可是，那不是我。你懂吗？”向昱被问得哑口无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什么想象中的，我一直爱着的不都是她其月本人吗？
“你知道吗，从再次见面后，我是真的慢慢喜欢上你了，不是那个过去的你，是现在的真实的你。你让我觉得有依靠，让我有安全感。但我渐渐发现，在你眼里，这个真实的我远不及你想象中的我。为什么我要活成你想象里的样子？”
向昱瘫在沙发上，手机也从手里滑落到地上。他有些无力的看着四周，其月几个星期前走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在耳边嗡嗡作响。
那次的重逢之后，俩人的进展十分顺利。在双方父母的催促下，在第二年的秋天，趁着十一黄金周就拍了婚纱照，准备年底的时候结婚。就在准备去领结婚证的那天，其月突然说要离开，向昱根本无法阻止，其月就这么走了。唯一庆幸的是，婚礼还没有准备，请帖也还没送出去。其月选择了在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之前离开，留给他一个容易收拾的场面。
向昱看到茶几上还有半袋糖炒栗子，其月走后，向妈妈一度要收走其月剩下的所有东西，被向昱阻止了。那么爱吃栗子的她，最后走了也没有将那袋栗子带走。
向昱闭上眼，回想着其月说的“想象中的她”，眼前的黑暗里窜出一团乱麻，脑袋里的浆糊在咕噜噜作响。
10
“你妹起床从来不叠被子？！”
“你才知道？从小到大就没见她叠过。”
“关键是家里东西也经常摆得乱七八糟。”
“她啊有那种间接的收拾癖。”
“怎么说？”
“就是定期会把家里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还分类的那种，然后再一件件弄乱。再收理。”向昱一脸不可思议。
“自己家那么折腾就算了，但是她一倒我家就开始收拾，然后把所有东西开始分类摆放。更搞笑的事她还规定我儿子找专门的地方管理他的玩具，搞的我儿子现在可讨厌她了。”
“我记得她读书的时候，挺······”
“唉唉，打住，那些都是是表象。”向昱是个十分有条例的人，不能忍受东西胡乱摆放，即使定期整理也不行，更何况那样的整理周期短则一周，长则一个月。
在向昱的印象里，其月是个整洁有自控力的女孩，跟古装片里的大家闺秀似的。那是因为她课桌上的书永远照着特定的规律摆放的，就连笔盒里的笔也摆放得规规矩矩。喜欢穿白色衣服的她，永远那么干净清新。
再想一想现在，向昱的眉头就不禁皱了起来。
“其月你能不能不要跟我妈似的那么啰嗦啊？”“我怎么啰嗦了？”“又是不让抽烟又是少喝酒的······”“那不是为了你的健康吗？”“那洗澡时间短也被你说，我那不是节约用水吗。”“用花洒从头到脚冲一遍，那也叫洗澡？”“好好好，那你下次说我的时候能温柔点吗？你以前可没这么厉害。”其月放下手里正叠的衣服，看着向昱，说“我一直都是这样，从没有你所说的‘温柔’过。”向昱不再出声，扭头接着看电视。
“你今天唱k的表现不佳呀！”“我虽然喜欢，但一直就不擅长唱歌。”“谁说的，你以前唱歌很好听的！你自己都忘了？”“你又是在哪个‘以前’听到我唱歌了？”
那时候一到放学的时候向昱就不自觉地走在其月的身后，有时她一个人，有时跟其它的女生一起。不论是一个人还是跟别人一起，她都经常小声唱着歌，唱到高潮的地方会稍稍放大点嗓音。向昱就在后面细细听着。那时他觉得其月可能是这个世上唱歌最好听的女孩子。以后不管听到那个女歌手的歌，他都不禁会想到其月走在自己前面小声哼唱的模样。
“你能小点声吗？有那么可乐吗？”“你看综艺不笑的啊？不就图一乐吗？”“我不反对你乐，但你那笑声真是太吓人了。”“你说什嘛？？”“没啥，你乐吧，真想象不到这些年，你经历了些什么。同学，请说出你的故事！”“滚！”
但回忆里的其月，是个爱笑的文静的女孩，几乎没有听到她很大声地说过话，腔调永远那么平和温柔。虽然有些害羞内向，但看得出她的人缘很好。
这一切都撞击着向昱的脑袋。虽然刚刚在一起的几个月里，自己是一直在抱怨其月的各种不是，但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而且也渐渐发现了其月的优点。她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总能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化。工作上的种种不顺心，跟其月交谈之后，总能轻松很多，也能从另一个方面发觉自己的问题。还有就是她做的菜，总是那么合自己的口味，现在想来突然想吃起来。
虽然房间东西会不时弄乱，但总是干净的。因为她，自己也渐渐把丢掉多年的篮球重新拾起来。也因为她，自己从来不碰的文学类书籍也看了几本，甚至还喜欢上了。也是因为她，之前喜欢夜生活的自己更喜欢呆在家里了。因为有她，那个房子变成了家。
所有的一切，都是同自己一起生活的其月创造的。但是，这些都是现在细想起来才发现的，那个时候，我给她的总是埋怨。没错，那时候的自己就是希望她变成我“想象中的她”的样子。得告诉她，我想明白了，我要的不是想象中的她，而是现实中的她。
想到这里向昱腾地做坐了起来，捡起地上的手机，拨通了其月的电话。好一会，电话通了。“其月！其月！你回来吧！我······”还没说完，才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向昱无奈地笑了笑挂了电话，呆坐了一会，然后起身将那袋糖炒栗子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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