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轨两侧,杂草丛生,野花想要爬上这条长年未用的轨道,试图重新占领这个曾经的钢铁王国。一阵风吹过,带来铁轨轻轻的呜咽声。
铁路旁的标识牌已经看不清字迹,路灯下的影子被风吹得摇晃。站台边的长椅上,一层铁锈的花,开在漆皮剥落的地方。长椅上坐着两个人,不知是否因为灯光的原因,他们的面庞显得有些苍白。彼此没有说话,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男人注视着铁轨,他的头发有些乱,衣服不太合身,颈口松垮的布料已经磨损到能看见线头。他将手从头发中取了出来,挠了挠脖子,率先打破沉默:“铁轨是两条永远无法交叉的平行线。”声音裹挟着沙哑。
女人有些心不在焉。白色的裙摆在风中飘动,风不太大,可她还是觉得有点冷。她尝试将裙摆按住,好像不怎么管用。她微微侧过头,注意力转移到那边碎裂的窗户上,然后顿了顿声,道:“是的,那又怎样?”
男人叹了口气,铁轨旁的草丛里响起两声虫鸣,他认为那是对他的鼓励。他紧张的手指在口袋里用力握着,口袋里的东西很重要,他还不敢拿出来。他说:“你知道么,我试图改变我们的方向,却发现,这很难做到。”
女人没有回答,她的目光透过窗户,空旷的候车室里,布满灰尘。她双手紧紧攥着裙摆,她那样的瘦弱,瘦弱得风随时都能将她吹走,但此刻她却无比感激这风掩饰了身体的些许颤抖。
男人还是下定了决心,从口袋里拿出那个东西,是个小盒子,盒子被红色的天鹅绒包裹着。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的一枚戒指:“这是我父亲送给我母亲的,后来我母亲给了我。她说,这是父亲给她的承诺。我想,现在我可以把它给你。”
女人瞥了一眼他的手,又继续看向候车室。候车室的墙上有个挂钟,挂钟的指针停在一个遥远的从前。她轻轻摇头,薄弱的声音在风中飘荡:“不,到此为止吧。”
男人望着那枚戒指,金色的戒指线条简洁,岁月的刻印作为它唯一的装饰。他应该对女人的回答有所预料才对。他眼眸中透着失望,轻声呢喃:“我知道,到此为止吧。”
又是一阵沉默,他们就这样坐在那里,月光下的铁轨,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男人把戒指放回口袋,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铁轨,看着那两条永远无法交叉的平行线。
火车的呼啸声从远处传来,男人站起身,背对着铁轨。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戒指,轻轻地说:“再见。”
女人没有回答,她希望这声音可以消失在火车的轰鸣里,她就可以不用回答。她可以听到火车的声音,却看不见它。她想要离开这里。
火车并不属于这条轨道,没有火车会再经过这个荒废已久的站台。火车的声音渐渐消失,男人迈出脚步,想要追赶。灯光下,他的背影好似残烛,被风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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