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养你小，你能养我老吗？

我可以养你小，你能养我老吗？

                                                  1

周六，陈姐和张姐把孩子带着来上班了。

两个小公主都挺懂事的，大家工作的时候，她们就在角落里玩。

中午吃完饭，大家都坐在外面晒太阳，陈姐家的惠惠头发乱了，陈姐便找来把梳子给她绑头发。

“惠惠，你看我天天给你梳头，等我老了，你也要给我梳头啊！”陈姐不失时机的教育让我们都笑了起来。

“妈，那你为什么不给姥姥梳头？”惠惠天真的仰起小脸。

“你看你姥姥天天脏的，不知道讲究，连头都不知道洗，一股味！”陈姐一脸嫌弃。

平时听陈姐提起来，她的妈妈今年60多岁了，腰不好，平时弯腰捡东西都困难。老人家不太注意个人卫生，一直被儿女嫌弃。

听陈姐说，她的生活压力挺大的，两边老人都老了，孩子还小，正是生活吃力的时候。陈姐的婆婆快70了，肺不太好，时不时的咳嗽，陈姐怕对孩子健康不利，所以，基本不让孩子去奶奶家，老人实在想孙女了，就打电话听听声音。

“你也不去婆婆家吗？”张姐一边给女儿擦汗一边问陈姐。

“有她闺女呢，用不着我！”陈姐说。

人就是这样，一边希冀着自己的幸福，一边摧毁着别人的希冀。我很想问陈姐，自己的妈妈和婆婆你都不照顾，为什么却希望自己被照顾呢？

                        2

张姐却不同。

她的父亲两年前病逝，留下老母，张姐不放心，就与丈夫商量，接来与自己同住。她说，老人在身边，不天天挂念着，自己也轻松了不少。

不久前，张姐请假，说是天冷了，怕公公婆婆在农村受冻，去接他们回来一起住，公公有风湿，冬天会好过一些。

我们问过张姐，三个老人都在家里，孩子也还小，累吗？

张姐说：不累！每天三个老人都争着干活，，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就把家务做了，家里活基本都不用她操心。

家里人多热闹，任何时候回去，家里都欢声笑语的。在外面再累，一进家心情马上就好起来了。

老人们起得早，争着早起做饭，大人孩子有口热乎饭吃，基本每天不重样。

“你看，我家楠楠都胖了呢！”张姐端起女儿的小脸。

三个老人一起商量着买菜、做饭，分配家务，一起下楼锻炼身体，闲下来还会在一起玩玩纸牌。

“楠楠，奶奶脏不脏？”陈姐突然问了一句。

“不脏呀，衣服脏了，我妈妈就给她洗了呀！”楠楠说。

“我婆婆脏死了，我都不想去她家。”陈姐一脸的嫌弃。

“奶奶爱咳嗽，可烦人了！”惠惠的小脸上，也挂着嫌弃的神色。

“那你为什么不给她治病，不给她洗衣服呢？”楠楠的话毫无心机。

“我们不住在一起呀！“陈姐笑着回答天真的楠楠。

我们看着两个妈妈和两个漂亮的小姑娘，想着两个不一样的家，一个干净明亮，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一个拥挤局促，一家六口热热闹闹。

突然想起小时候爸爸讲的笑话，男人的父亲过世了，男人对儿子说：

儿子，去！把你爷爷用的破碗扔掉，这死老头子再也不用了！

那儿子回答说：不能扔，等你老了，还得继续用呢！

老人们都老了，孩子们还在长大，母亲的言行会在孩子的心上留下烙印，她们本性纯善，并不会分辨多少是非，但是他们会模仿。

                          3

  我奶奶脾气坏在老家是出了名的，经常因为琐事大声的责骂妈妈。

有一年的除夕，妈妈蒸了一大锅馒头，大概是因为锅盖不严还是什么原因，有几个馒头很瘪，爸爸最先看到，马上示意妈妈想办法藏起来，但是依然被奶奶看到。

奶奶怒火中烧，将一大锅白面馒头全倒在垃圾堆上，开始大声的骂。全然不顾妈妈的眼泪，和爸爸的解释，那一年，我们全家都在这件事的阴霾中度过。

奶奶终于无法忍受和妈妈一起生活，年没过完，她就带着东西去了叔叔家。还逢人便说妈妈的不是，很多话又传回到妈妈这里，更徒增妈妈的伤心。以至于，很多年，妈妈只要一想起那些日子，都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后来，奶奶老了，因为生了白内障又坚持不让手术而盲了眼。不久又因了什么病瘫痪，爸爸和叔叔拉着她跑了好几个医院，都因为怕她的身体不能经受大手术而只得在家里养着。

奶奶彻底没有了年轻时候的气势，因为瘫痪，她的生活几乎不能自理，需要人完全的照顾。

病了不久，她便天天吵着要回我家，说我家房子大，说妈想我爸。

起初妈妈不同意，毕竟那些往事都还梗在她的心里。但最终，在爸爸背着奶奶回来时，妈妈已经铺好了柔软舒适的床。

最初的几天，妈妈不去看她，只是默默的给她做饭，洗衣服，整理被褥。

有一次爸爸出差了，交待我和弟弟来照顾奶奶。反复交代喂饭、喂水，擦身、换衣服，铺尿垫、换被褥，还有擦屎，接尿.....妈妈听到了之后，对爸爸说：

你走吧，别管了！

从此，奶奶便由妈妈亲自照顾。

每天早上，妈妈先去做饭，做完饭去伺候奶奶洗脸、洗手，然后一勺一勺的喂饭。有太阳的时候，妈妈便把奶奶抱到躺椅上晒太阳，把她弄脏的被褥洗干净晒干。

奶奶要定时的接尿，所以，妈妈把家里的挂钟定了时，一听到闹钟响，无论正在做什么都马上跑来。

每天晚上的七点多，奶奶都会喊：“要拉，要拉。”

妈妈在这个时间点几乎是全时的等着，生怕奶奶叫的时候，自己正在忙。奶奶知道妈妈在照顾她，所以，很多次，都自言自语道：

“我是坏了良心啊，我是坏了良心啊！”

妈妈也不说话，依旧埋头做她该做的事，只是，眼眶红红的。

有一次，妈妈烧了一大盆热水，要给奶奶洗澡。她准备好了一切，过来抱奶奶，奶奶伸出了一只手，摸索到妈妈的脸和头发，声带哽咽的说：

“孩子，妈对不起你啊，真是苦了你了......”

她们都低头哭了起来。

因为妈妈的容忍和孝敬，我和弟弟慢慢地也一起帮忙照顾着奶奶，直到六年后，奶奶在睡梦中安详过世。

爸爸说，谁也不是圣贤，既然都是普通人，谁还能没有一点错呢？父母也是人，也有他们的性格，但也有他们的难处，任谁也做不到十全十美。生养之恩比天大，无论发生过什么事，人老了都不能不管，病了都不能不照顾。

1月初，爸爸心脏病手术，我和弟弟伺候在侧，两个人相互配合，把父亲照顾的很好，医生和护士，及爸爸的病友们，都夸爸爸有福气，两上孩子都孝顺，弟弟说：

“我们家都是这样，我爸妈当年照顾我奶奶比我们还尽心！”

古人说：“孝子亲则子孝，钦于人则众钦。”

意思是你对父母孝顺，你的子女对你也孝顺；你敬重别人，别人也会敬重你。

我们也常常说：“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对待朋友同事如此，对我们的父母更应该这样，我们希望自己老弱时得到怎样的对待，那现在，我们就要如此对待我们的父母。

我们越长越大，不回家的理由也越来越多。工作忙，事业忙，有孩子，父母在家里等了又等，等来的却失望和借口。

也许，若干年后，倚着门框、看着路口的那个苍老的背影，就是我们。

我可以养你小，你能养我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