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别过脸,用衣袖擦了擦脸。滚烫的泪水浸透她的薄衫,蔓延至她手上的伤痕。
“嘶~”她倒吸了口气,赶紧将袖子拨开,露出了暗红的鞭痕。
他上前一步,捧着吕清盈的手臂,吹了吹,小眉头皱得紧紧的:“阿姐,很疼吧?”
吕清盈笑了笑道:“我没事。来,坐。你不是睡觉去了么?”
“没有,我在那树上嗑瓜子。”方守正指了指庭中的一颗老槐树。
“为什么要跑到树上去嗑?”树底下明明就有一张石桌。
“找果子聊天。”
这会吕清盈彻底乐了,一扫刚才的阴郁,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你都和果子聊些什么?”
“我问他们什么时候能长成人,可他们一个都不回我!”方守义有些气恼。按理来说,十来岁的孩子不应该还相信这种唬小孩把戏,他虽有些呆愣,但不至于痴傻。
“谁跟你说果子会长成人的?”
“闫叔说,我是从树上摘下来的。小时候我以为我是果子,就常常爬到树上去跟各种果子聊天。听说别人家的小孩是从河边捡的,我才知道,闫叔是骗我的。可后来阿爹告诉我,我真的是从树上摘下来的,我才又相信了。阿爹从来不骗人。”
“别人都是河边捡的,为什么你是树上摘的呢?”
“我出生时候,连着几年干旱。村里的巫师说是因为万物之主没有收到人们的敬意,才会发怒不降雨了。村头的大树是万物之主的仆人,把小孩挂到大树上,用血滋养,它就会向万物之主求情,天就会下雨。他们刚把我挂上去,阿爹经过村子,就把我救了下来。”
他有意压低了声调,学着大人的口气,说得很老成,可又说得很随意,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吕清盈留意到,他无意中举起的手臂,上袖落下,露出若隐若现的一道疤痕。只是天色太暗,她看不大清楚。
“所以……你不是他的亲儿子?”
“嗯。”
他不是方成宇的孩子!吕清盈知道后,有些惊讶。她气恼方成宇,除了因为他二十年没回来,更因为这两个小子叫他“阿爹”,让她以为是他背叛了齐云月,致使她娘空等一生。
“那阿正呢?”
“阿正是我们从罗刹国的一个奴隶场里救出来的。你别看他好像年纪比我大,但实际上现在不过七八岁。他从小被人喂了秘药,吃了以后身体可以快速成长,而且力大无比,扔一个两百来斤的大胖子都不在话下。但这药会损伤神志,所以他平时呆头呆脑不爱说话,他只是怕说不好,让人笑话。”方守义此时如同一个兄长,满脸宠溺。
得知了这两兄弟的身世,吕清盈瞬间释然了。如今看来,她给方成宇定的两项罪名,一个不归,一个负心,都不成立了。只是他的归来,已经晚了。
“你们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没回过中原吗?”
“嗯……”方守义侧头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有吧!我是第一次来。刚入关的时候,阿爹说了一句‘终于回来了’,所以他应该也没有回来过。”
吕清盈听他这么细致的分析了一番,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这呆小子也不傻嘛!
方守义对她的笑感到莫名其妙,不过见她开心了,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清。”
吕清盈突然被人一叫,吓了一跳。方守义立刻收住笑意,神情凝重,抓起腰间的弯刀,随时准备招呼。见来人身旁跟着北风,这才没有出手。
她回头一看,是萧玄。
“玄大哥,你怎么来?”她起身,迎向两人,“该不会是北风大哥向你告了状吧?”
萧玄点了点头:“北风确实给我送了信,但我耽搁了些日子才过来。”
吕清盈耸了耸肩道:“反正又死不了,北风大哥也太大惊小怪了。”
“这个给你。”萧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包裹,递给她。
“这是什么?”
“一颗保命的药丸,还有一套袖里剑,已经改成了三支,可以连发。这次,可要好好长点记性了!”
“谢谢玄大哥。”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小包裹。
从前的袖里剑只有一支,虽有一定的杀伤作用,但后续威力不足。一支箭反而容易惹怒对方,所以她不爱用。如今改成了三支,威慑力大大增加,作为防身是最好的。而且触发机关由原本简单的细线改造成了雕花金饰,这样即使她穿女装也不会显得突兀。
萧玄看了看她身后的方守义,对方正目不转睛的瞪着他,对他十分戒备。
“这是阿义,刚收的小弟。阿义,你就回去睡吧,不用守着我。大哥和北风都在呢,不会有事的。”
萧玄一出现,吕清盈就要赶他走了,方守义对他怒意更甚。
“阿义,今夜我来值守,你去睡吧。”北风察觉到他的怒气,出面调解道。
方守义极不甘愿的看着三人进了屋,关起房门不知商量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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