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学校教师排球比赛又快来了,只是心里已经生不出多少期待。好似每年的这种排球赛只是个由头而已,于是仓促地甚至在大家的催促声中匆忙结束,然后每个组都兴高采烈呼朋引伴地难得地小聚一下。
无论是否参赛,每个人都雨露均沾,幸福地一团和气。只是内心却有丝丝遗憾,即便只是做了啦啦队助威观战,单单遥想当年的排球盛世,实在觉得意犹未尽啊。站在已经空荡荡的排球场边,耳边似乎又传来欢呼声和大家的笑语,恍惚间,很有一种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怅惘。
学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兴起排球风的,已无从记起。只记得,当年被我们打坏的排球是论堆儿算的。
寒冷的冬季,冰冻三尺,大雪过后球场积了厚厚的冻雪,那又怎样,大伙儿挖的挖,推的推,扫的扫,愣是把偌大的排球场清理干净了,脚下跑着是啪啪的水声,我们依然把排球传的风生水起。两边的下水盖偶有漏洞,一个不注意,噗的一声,排球就落进黝黑的下水道了,观战的热心观众立即捡起,用我们专用的排球布擦拭干净,一用力发给对方,伸手一接,咣叽,溅一脸臭水,哈哈大笑之后,抹一下脸,继续面不改色接球。
关于我们这个专门擦拭掉进臭水沟的排球抹布,那是颇有渊源的。以前老用破毛巾擦,无奈排球掉进臭水沟的命中率太高了,寥寥无几的破毛巾几乎殆尽。某一日,有人从衣柜底层扒拉出了一条花花绿绿的孩童毛裤,极为暖和吸水,于是从此,这件极有年代感的孩童毛裤就成了我们的排球专用擦拭工具,每到呼朋引伴聚集约球时,大家就高声打趣:“XX,拿你的毛裤去!”大家自是先嘻嘻哈哈一番,甚是热闹。
那时只要有一人得空,拿起排球在操场砰砰砰拍几下,就像对好暗号的恋人一般,大家就三三两两从屋里疾步而出,反应慢点的就凑不上眼前的局了。有时场下的实在按捺不住,就会强行挤进人数齐整的队伍。
于是我们打过七人制的,打过八人制的,甚至打过九人的排球。后来人数越聚越多,实在挤不下了,就改打擂坐庄,一轮十个球或者二十个,先输掉的一方下场,场边等候多时的第三组上场挑战。常常从午后打到华灯初上,甚至在昏黄的灯光下再坚持一会儿。
我们这么执着,你可千万别对我们高标准严要求,我们是最正宗的野路子,只要能把球成功打到对方场地,管你是莲花座,还是X家刀,亦或是X家扇。你看我们的创造力多么惊人,听到这些颇负传奇的称呼,一时间仿佛闯进了武林大会,要来一场笑傲江湖的比拼呢。
那时常常笑得腮帮子疼,倒从不觉得累。我们分过男女混合组,男男组,女女组,还煞有介事按教师资格证分过组,最牛气的是还打过教师与家属的对抗赛,当然也有争执的时候,争的不外乎就是这个球是否真的出界,对方是否吃球,那时啊,似乎满身满心想的就是排球二字。
夏日傍晚天气依然热的厉害,大家玩的汗流浃背,穿的鞋因出了脚汗跑着起腻,于是索性脱了鞋子,光着脚在滚烫的水泥地上奔跑,你此时大概看不到男女之别了,全成了不顾形象的糙汉子了。同志们见缝插针,群情高涨,乐此不疲。
我清晰的记得有一次,因急着去占位置,我扔下炒了一半的菜,结果玩着就忘记了,等我想起时,疯跑回家,锅都烧面目全非了。我们打完球,最常做的动作就是捋起袖子,看彼此胳膊上被砸的密密麻麻的血印子,有些地方都渗血了,却全然不觉得疼。
那时的星期天,学校的人还那么多,大家都不远去,吃过午饭就约球,无论风再大,亦或天儿再热, 都无妨。我们的比赛名目层出不穷,无从考究,所有的结果只有一个字——乐。那是真的让人贪恋的快乐,贪恋到让你,不想回家。
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而起,排球就那么急速又悄然地淡出了我们的生活,就像眼睁睁看着一个好姑娘嫁做人妇,越走越远,却无能为力。如今周末的校园空空荡荡,晚上黑洞洞的人家更多了。我们曾经钟爱的排球,只出现在了一年一次的学校比赛里,多像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一年才能被宠幸一次,匆忙的来不及续念旧情,就又被束之高阁。
并不想真的探究为什么,因为心里明白,人生其实是一场马不停蹄的追逐,所有的风景,只是一种路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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