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愈见深了，高一高二的孩子都放了假，只有高三的娃还在苦命补课。
早晨走出寝室大门的时候呢，天都还没亮，感觉脖子凉凉的。
“下雪了！”同行的女孩子兴奋地叫起来。虽然是雨夹雪，但仍然让人兴奋不已。
Z市很难下一场雪。这场雪，是梅凉上高中来遇到的第一场雪。
雪裹着风缱绻飞来，梅凉冷得缩脖子，今天忘了戴手套，十指冰凉。
“不知道能不能再下大一点，要是能堆雪人就好了。”班长愉快地幻想着。
堆雪人，对Z市的孩子来说，可能性很小。即使是小时候下的那一场雪，真的像鹅毛一样飘来，也只持续了不到一小时。只有竹林被染白了，公路边的青草上覆了一层。周围的孩子们到处采集，聚了两条街的雪，才堆起一个很小的雪人。
但是那个小小的雪人，给孩子们带来了一整天的快乐。尽管它很快便融化了。
要是能再下大一点就好了，梅凉想， 说不定能做一只兔子。
夏目做的兔子很可爱的，不知道我能不能做一只。
虽然雪花夹着雨，所有人都不愿意撑伞，这么美丽的雪，怎么能用伞拒绝呢。
“雨墨。”
“嗯？”
这时天已经麻麻亮，路灯的光束下能看到翻飞的小雪花，一群一群的。
梅凉握着雨墨的手说：“要是这雪真的下大了，我们去堆个雪人吧。”
班长愣了一下，微笑着点点头。
平日的梅凉，是不会主动提出要做什么，总是班长吵吵嚷嚷：“梅子！今天去看电影吧！”
“梅子，今天去河边吹风！”
“梅子，我突然想吃冒菜了。”
班长总是出奇地兴奋，梅凉表情不冷不淡，但每次她都会一起去。
这是第一次，梅凉主动说要和她一起做什么事。
那么，叫让雪再下大一点吧。说不定，这是今天冬天第一场也是唯一一场雪了。
第一节课后，雨夹雪变成了纯粹的雪。
第二节课后，本是课间操时间，休息时间多十分钟。因为雪真的下大了，所有人都兴奋地叫起来，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急着伸手去接住雪花。
广播里传来教导处主任熟悉的声音：“今天这场雪是近几年来最大的一场，课间操取消，同学们去玩雪吧！”
“哇唔！”所有人热血沸腾，第一次觉得宋婆婆的声音这么好听。
教室里几乎没有剩下几个人。大家都跑到了操场上、小湖边。
比较懒的人就在阳台上抹栏杆上的冰渣渣，也不管手被冻得通红，攒了半天终于做成了一个冰馒头。
小时候，在电视里看到有人吃雪团，雪是什么味道呢？甜的？咸的？
梅凉用手指蘸了一点儿雪往嘴里送，一点儿也不好吃。舌头都冻麻了。
雪给人的感觉，应该是浪漫吧。韩剧里总是会出现雪景，初雪仿佛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男主角和女主角总是在初雪那天重逢，或者结婚。
韩国的女孩子好像一点都不怕冷，走在雪地里都是光腿，长靴大衣，大腿却直白地晾在外面。她们就不冷么？
初中的时候看过《那小子真帅》，觉得宋承宪演的智银圣帅得一塌糊涂。
“等到初雪的那一天，我希望有一个穿黑西装深爱我的男子站在我的面前。”
梅凉很少看韩剧，蓝色生死恋也只看了几集，但是《我的野蛮女友》和《那小子真帅》是梅凉很喜欢的电影。
南方的女孩子看到雪的时候，应该都是很兴奋的吧。
可是雪还是太少，不够堆雪人。很快，上课铃声也响了。
每个人在心里祈祷：雪啊，不要停，一直下到晚上也没关系。冷死我也没关系。
能不能看到整座城市都铺满雪的样子呢。
说到雪，大部分的学生都不会忘了小时候背到想吐的课文《济南的冬天》。
大概是这些写景散文给我们的创伤太深，每次看到书中的情景，都会想起语文老师那张严肃的脸。这些课文，都是要背的，背不了就抄，抄完还要默写。
看到荷塘会想起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想到那句“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和最经典的“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看到竹子，会想起丰子恺的《山中避雨》。
还有永远都忘不了的写大兴安岭的《林海》。
和某本语文书上的插画，鲁迅的《药》，插画的下面写的是“那里分明有一圈红白的花”。
应该会有很多东西，会如这些课文一样，深深烙在脑海里吧。
“梅子，我们来照相吧！”
“照相？你就不怕手机拿出来被建忠哥收了？”
“怕啥！你看那边！”
不远处，是大侠她们，兴奋得像一群疯子。
“刘老师！跟我合影吧！”
建忠哥居然答应了！而且完全没有关心那手机是谁的！
也是，学生有手机，班主任不可能不知道，只要没被他撞到，一般还是安全的。
现在建忠哥还把硝酸银叫上一起合影。
真恶心，一大把年纪的大叔还玩自拍。
“太后，我们……一起合张影吧。”林筱锋支支吾吾的，手里拿着一部相机。
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回寝室把相机拿出来了，他这么兴奋？
“不要。”梅凉干脆地拒绝。
林筱锋尴尬地站在原地。
刚才他分别找了很多人合影，心想这么多人一起，邀请梅凉的话，应该能成功吧。
但是她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所有人都不由感叹，这个女生脾气真差，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梅凉不喜欢把自己留在照片上，因为照片上的自己，总是一副倔驴样，自个儿看着都心烦。
一看到镜头，整个人都不自在。梅凉不喜欢照相，更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照相。
之前，只有四个人一起照过相。那张照片估计也在方子皓的手机里，也许，早就被删掉了。
那天天气很好，林楠和班长吵吵嚷嚷地把梅凉和方子皓拖出来，请大侠用方子皓的手机照了这张相片。
中间，是梅凉和方子皓，表情不太自然，两边分别是林楠和班长，笑容夸张地恨不得把牙齿全吐出来。
四个人的身高不一，头顶刚好排成了一根彩虹的弧形。
方子皓最高，梅凉第二。班长和林楠差不多高。
班长曾说：“梅子，你要是和林楠在一起，我可不同意。”
“为什么？”那时候和林楠关系还没那么铁，梅凉很好奇班长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一句。
“你想啊！你比他高十厘米啊！十厘米！”
男人矮不得，女人胖不得，这种观点已经深刻地印在国人的脑海里。
“我倒没你那么封建，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差距。大小十岁我都能接受。”梅凉戏谑地说道。
“哈？！你口味这么重？！比你小十岁都能接受？”班长的注意力已经被梅凉成功转移。
“怎么不能接受？这样的我的择偶范围比你大了不少，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未婚夫说不定还在读幼儿园。”
“噗！亏你想得出来……哈哈”
“不过有一个问题很大……”梅凉故作苦恼状。
“什么问题？”
“我喜欢他，他不一定喜欢我啊！你想想，我三十岁，他才二十岁，大学还没毕业呢。他三十岁的时候，我已经四十岁了，人老珠黄，他还喜欢我吗？”
“就是就是，男人都喜欢二十岁的。他四十岁五十岁都还能找二十岁的女人，你四十岁不可能找得到二十岁的丈夫……所以说，男人和女人永远都不可能平等。而且，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班长的表情突然神秘起来。
“什么问题？”
“嘿嘿……”班长突然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感觉很猥琐。
“梅子啊，你想想，男人喜欢比自己小的女人，可是到了一定年纪，那啥就不行了……女人三四十岁如狼似虎，可是男人已经走下坡路咯……啧啧啧……”
梅凉向她翻了一个白眼，真受不了，没事老YY。
“雪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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