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及庐
“快乐时你会忘乎所以，人们只有在心绪不佳时才有所意识。”——博尔赫斯
年近半百的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在接管了阿根廷国立图书馆馆长一职的同时，已因眼疾几近失去光明。
他自嘲：“命运赐予我80万册书，由我掌管，同时却又给了我黑暗。”
博尔赫斯曾说，天堂或许是图书馆的模样。
他的一生与书紧密相连，无论是9岁那年翻译王尔德的《快乐王子》，还是56岁那年被任命为国立图书馆馆长，儿时徜徉在父亲图书室，以书为伴的他，想必不会预料到这一生是书的一生。
圣奥古斯丁说：“何谓时间？若无人问我，我知之，若有人问我，我则愚而无所知。”
失明前，赫尔博斯在文学上已取得相当大的成就，诗歌、散文、小说节节开花，文坛视其为瑰宝。
失明后，时间变成了语焉不详的词。不可触摸，不可丈量，而赫尔博斯用“听”的方式，持之以恒坚持创作了三十多年。
时间之于博尔赫斯，成了根本之谜。
也许是因为失明带来的顿悟，在一次演讲中，他说：“人群是一个幻觉，它并不存在，我是在与你们个别交谈。”
一场慷慨激昂的报告会往往引得人热血沸腾，当下即生出很多决定，而一旦回到独处空间，那些热血慢慢变冷，所有一切成了三分钟热度。
这是我曾经的困惑，看到博尔赫斯此言，才恍然大悟。
我们的语言，只有在个别交谈中，才能发挥真正效用。
同样是幻觉，他又说：“自由意志也是一种幻觉，但却是一种必需的幻觉。”
跋山涉水通向未知的迷途，需要的是一种“一意孤行”的勇气。
博尔赫斯的创作，深受叔本华、柏拉图、尼采和苏格拉底的影响。
在文学创作中，基于这样的哲学影响，书评家说：
“他采用时间和空间的轮回与停顿、梦境和现实的转换、幻想和真实之间的界限连通、死亡和生命的共时存在、象征和符号的神秘暗示等手法，把历史、现实、文学和哲学之间的界限打通，模糊了它们的疆界，带来一个神秘的、梦幻般的、繁殖和虚构的世界，在真实和虚幻之间，找到了一条穿梭往来的通道，并不断地往返，并获得神奇的阅读感受。”
让人尤为敬赏的是，在失明后，他的诗歌创作还在步步向上，或许是“诗人，和盲人一样，能暗中视物”。
失明后，文字像从遥远的异域走到他的耳朵里，他“听”写，好像是词语找到了他。
然而他说：“找到正确词语的唯一办法，是不去寻找它，一个人应当活在此刻，此后，那些词语会不不寻自来，或根本不来。我们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毛病百出的生活下去。我们不得不犯错误，不得不改正错误，这当然是人一生的工作。”
17世纪德国的神秘主义者安杰勒斯·西莱修斯说：“玫瑰无因由，花开即花开。”
博尔赫斯的一生，就是这样的一生，顺其自然的绽放，顺其自然的凋零，香气和泥土，都成了滋养物。
回溯他的一生，也是很长很好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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