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柒玥提着大包小包走出店门，心里挺高兴的。难得买件贵衣服，不过她觉得物超所值。
果然像水晶妈妈说的那样，盛柒玥感觉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似乎是无形中增添了自信。
盛柒玥格外高兴，哼着小曲儿，往地铁站走去。
“柒玥老师？”有个声音在叫她。
盛柒玥回头一看，是水晶的小闺蜜邓可儿。
邓可儿来家里找水晶玩的时候，盛柒玥见过她几次。邓可儿性格比水晶活泼些，两个女孩从小就认识了。
“可儿啊，你好呀。”盛柒玥跟她打了招呼，跟可儿妈妈点点头。
邓可儿看见盛柒玥拿了很多东西，体贴地问道：“柒玥老师，坐我们家的车吧？”又转过头问道：“妈妈，可以么？”
可儿妈妈微微皱了皱眉。
盛柒玥看到了她的表情。
即使周遭只有路边店铺散发出的昏暗的微光，即使盛柒玥就没有太看清可儿妈妈的长相。可她就是看见了可儿妈妈的表情。
一种嫌弃又不愿意的表情。
可儿的妈妈叫邓晚芹。还是盛柒玥有一次不小心听到水晶和可儿聊天的时候说的。
至于为什么可儿姓邓，盛柒玥没有多问。
盛柒玥微微俯下身，说了句：“谢谢可儿。不过不用麻烦你们啦，我去坐地铁。”
礼貌地道别后，盛柒玥往地铁站走去。
“妈妈，你刚刚为什么皱眉头啊？”邓可儿问道。
邓晚芹拉着她往停车场走去。
“什么皱眉头啊？”邓晚芹问道。
“就说要送柒玥老师的时候。”邓可儿的声音清脆，在空旷的停车场格外响亮。
邓晚芹愣了一下，她确实不愿意送盛柒玥。天色不早了，她想女儿早点回去休息。她们家可儿从小就觉多，邓晚芹希望孩子每天能多睡会儿。
“很明显么？”邓晚芹没有注意过自己的表情。离婚后，她一个人抚养女儿，又要照看公司，哪还有时间顾及到自己表情。
“我觉得还挺明显的，不知道柒玥老师有没有看见。”邓可儿爬上自己家的车。
邓晚芹没有说话，让女儿在后座坐好，她自己进了驾驶位。
“可儿，你喜欢柒玥老师么？”邓晚芹突然出声问了一句。邓可儿正在整理自己的小书包，没太听清楚。
“妈妈，你说什么？”邓可儿问道。
“哦，没什么。”邓晚芹说道，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下，“妈妈刚才想问问你喜不喜欢柒玥老师？”
“哦，我没怎么见过她，不过水晶好像挺喜欢她的，经常跟我念叨她。”邓可儿继续低头收拾着书包，书包里有她们今天做的手工作业，刚在走在路上的时候稍微弄皱了。
“水晶为什么喜欢她？”邓晚芹还是不明白，她眼中的盛柒玥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跟她公司里的那些姑娘比起来，一点职业感都没有。
邓可儿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邓晚芹没有等到女儿的回复，扭过头，借着灯光，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
“妈妈，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么？”邓可儿问了一句。
邓晚芹张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妈妈喜欢可儿么？又是因为什么呀？”刚步入三年级的孩子已经学会了举一反三。
“妈妈喜欢可儿，因为可儿聪明漂亮，而且画画和舞蹈都得过奖……”邓晚芹努力回想着女儿的优点。
“哦……”邓可儿没有回复，无聊地看着窗外。
邓晚芹在开车，她也不知道女儿在想什么。
兴许是怕孩子睡着了，等一下到家抱着她回去容易感冒。邓晚芹继续没话找话，问道：“那你喜欢妈妈么？”
“我当然喜欢妈妈呀。”邓可儿说道，“不过我喜欢不要求我学习的妈妈。”
邓晚芹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扬起，就立刻沉了下来。
“我觉得水晶喜欢柒玥老师是因为她特别温柔。水晶不想做的事情，柒玥老师就会慢慢地告诉水晶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可是水晶的妈妈从来没有和她说过，妈妈你也没有跟我说过。”邓可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睏了，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
八、九岁的孩子，还能力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可是邓晚芹还是明白了孩子的意思。
“而且，妈妈你生气的时候好凶啊。”可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嘟囔了一句。
邓晚芹在公司当领导习惯了，从来没有想到孩子会觉得自己凶。
离婚之后，邓晚芹已经有意识的克制自己，就是怕孩子受到伤害。
“真的么？”
“妈妈，你知道么，水晶说她妈妈也可凶了。不过，柒玥老师说，一定是因为她妈妈工作太累了，才会对她发脾气的。所以我想，妈妈你一定是太忙了，才会对我凶的。因为我有时候学习累了，也想发脾气的。”邓可儿打了个哈欠，“妈妈，我困了。”
“马上到了，你看，到小区了。”
邓可儿揉揉鼻子，擦擦眼泪。
回到家，邓晚芹让阿姨赶紧给可儿热了杯牛奶，她亲自帮可儿洗澡。
说实话，邓晚芹已经很久没有亲子时间了。如果不是阿姨今天有事，临时出去了，她还没有接可儿的机会。
“妈妈，今天你帮我洗澡吗？”邓可儿已经在浴室准备好了，等着阿姨帮她洗澡。结果推门进来的是邓晚芹。
邓可儿眼睛一亮。
“那妈妈，今晚可以陪我一起睡觉觉么？”看见妈妈今天心情不错，邓可儿又提了一个小要求。
“妈妈今天晚上有个会要开，可儿自己睡，好不好？”因为时差的问题，邓晚芹最近开会的时间都在晚上。
“嗯，好吧。妈妈工作很辛苦，可儿知道。”可儿洗澡洗得很慢，磨磨唧唧半天不愿意出来。
“好啦，快点出来吧，水都凉了。”邓晚芹说了一句。
邓可儿没动，手里捏着玩具小鸭子。
“可儿，快点出来啦。”邓晚芹提高声音，又叫了一遍，邓可儿还是没出来。
“邓可儿！”邓晚芹终于没忍住，大声叫了一下。
这一下，邓可儿还没反应，把保姆阿姨叫来了。
“怎么啦，太太？”阿姨跑过来问道，看见坐在浴缸里的邓可儿，拿过旁边的大浴巾，把孩子从水里捞起来，裹在浴巾里，“哎呦，我的宝贝儿哎，可别给弄感冒了。”
邓可儿眼睛通红，阿姨以为是水弄到了眼睛里，轻轻帮可儿擦了擦脸。
然后帮可儿穿好衣服，带着她上楼去睡觉了。
邓晚芹看着阿姨熟练的操作，心中竟然生出一丝嫉妒来。她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竟然被两个人就这么忽略掉了。
也是，阿姨在她们家有五六年了，邓可儿早就更习惯她了。
邓晚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
这几年忙着工作，确实没有好好配着孩子。凶么？凶吧。邓晚芹看着自己眉头的川字纹，她皱了皱，又展开。
手机定的铃声响了，是她的会议要开始了。
准备从卫生间出去，阿姨哄好邓可儿又回来收拾卫生间。
“太太。”阿姨看见她。
“可儿睡了？”
“睡了。不过，她让我把这个交给您。”阿姨拿着一个邓可儿自己做的小贺卡，“明天是您的生日，可儿说祝您生日快乐。”
邓晚芹拿过贺卡，翻开一看，里面画着自己和女儿。
还有一段小文字，是拼音和汉字的结合。
“我的妈妈工作很忙，可我希望妈妈有多多的时间睡觉，多多的时间吃饭，祝妈妈生日快乐。”邓晚芹才意识到，为什么今天晚上女儿总是粘着自己不放。
“太太，我多说几句，您不要嫌我多话。可儿这孩子真得很懂事，有几次我还看见她悄悄给您盖了毯子。前段时间跟我说想养个小狗，我跟她说您对毛发过敏，会耽误工作，她就说不养了。可儿还是个孩子，不能用管理员工的方式管孩子。”
听了阿姨的话，邓晚芹突然明白水晶为什么会喜欢盛柒玥了。
“对无偿的爱，你怎么看呢？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无偿的爱。这句话，我觉得应该反过来，小孩对父母的爱，才是无偿的爱。”
——松雪泰子、芦田爱菜 电影《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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