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说一下砸东西的事。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砸谁?这是小林身前工作过的地方,是他的单位,也是他身前在这个城市的家!”
我有意停顿下来,用眼光扫视了一遍全场。大家似乎被我的话说蒙了,我看见有人面部闪过一丝愕然。
我接着说;“你们知道你们在向谁发火?你们在向小林身前的朋友、同事、领导们发火!他们不仅曾经在一起工作、生活;很多人和我一样,从昨晚到现在通宵达旦,连觉都没睡!他们正在出力,想尽一切办法处理小林的后事;他们正在捐款,准备帮助小林的爷爷、父母、妻儿、妹妹!虽然我们的工作并不完善,没有完全让大家满意,但我真心希望你们知道,我们是把小林当同事、当朋友、当兄弟的!是把你们大家当亲人的!是真心诚意愿意为你们尽全力的!我希望大家冷静下来以后,别再有类似的举动。之前的所有事情我不计较,不管砸坏了什么,都算了。但是,大家要知道,如果我追究你们的赔偿责任,这些损失就会从小林家属的抚恤金、安葬费和死亡补贴中扣除,小林的爷爷、父母、老婆孩子、妹妹本来可以拿到的丧葬费、抚恤金可能被你们砸丢掉,最终拿不到钱回家。如果大家还要闹,一旦我们成了路人、仇人,我们对小林家属的赔偿,除了依理依法按照国家规定进行外,我不会多给一分钱;员工也不会捐款、公司也不会补偿、凶手的赔偿我也不管,让你们自己去告、去要。真要是这样的话,请大家想想,你们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添麻烦的呢?”
我注意到,大家已经很明显地被我的话所感染。在我讲话的过程中,有好几个人已经不知不觉间面露愧色。
看着整个场面的风向已经完全转变,我抓紧抛出了一个可能下来最影响大家情绪的问题:
“我可以坦率地告诉大家,按国家法律规定,小林的丧葬补助金、亲属抚恤金、一次性工亡补助金是很低的。人事部和法务部已经计算出来了,总共就十六万多不到十七万元......”
下面突然大声嚷出一句“十几万你们就想买条命啊?你们也太黑了吧!”接着便是一阵嘈杂声。
我作了个请安静的手势,提高嗓门大声说:“大家先别急,请听我说完。这些钱是社保部门赔,不是我们公司出;是我们去为小林申请、讨要这笔钱,能多要肯定会多要。但是,国家有规定,该给的一分不会少,不该给的一分也不会多给。你们可以问问小林的姑父,他是国家干部,看我说的有没有错。”
我把手指向小林的姑父 ,大家的眼光跟着我的指向一起转向他。在我和大家的共同注目下,他不由自主地点了几次头,似乎表明我说得没错。
我接着向大家解释说:“为什么这么少呢?主要原因在于:一是小林的工资本来不高,这是国家赔偿计算的依据;二是他的婚姻关系没有法定保障,暂时没考虑他的妻子抚恤和未出世小孩的抚养问题;三是他的妹妹、父母、爷爷年岁都比较大,补偿年限不多。这些,都是法定赔偿对他不利的地方。当然,我不这样看。拿他的妻子和小孩来说,事实婚姻国家也应该认可。不仅要赔,还要一直赔到他小孩年满十八岁!但要通过法律程序证明他的事实婚姻是件很麻烦的事,有很多工作要去做,当然,我们肯定不会放弃!我刚才说的这些抚恤、赔偿、丧葬补助,只是国家出钱的部分;另外,公司还有员工捐助和企业补偿;还有凶手附带的民事赔偿。小林的家人最终能拿到的补偿肯定远远超过刚才说的十六万多。我希望至少为小林的爷爷、父母和妻子、妹妹、小孩要到一百六十万以上,不够的公司给、公司不给的我个人都会给。我更希望是二百六十万、三百六十万,但你们大家要给我时间去解决这些问题。”
话因刚落,小林的姑父立即走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哭泣着说:“领导,听您讲话就是个良心人,我们太对不起您了。您在想这么多事、做这么多事,我们还不理解,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我不是人!我不是人!”他边说边用右手啪啪地使劲抽打自己的脸颊。
我立即搀扶起他,对他说:“我知道你把小林当自己的儿子一样,他才十九岁,你心疼我也心疼。小林是我的员工,他是为工作献出生命的,他的事就是公司的事,就是我的事,是我们大家的事。我们是一家人,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他讨回公道!”
助理和两名员工赶过来,将小林的姑父扶了下去。我重新面向大家说:“接下来,我会把我的电话留个小林的姑父,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向他反映,随时打电话给我,我会立即和你们沟通、帮你们解决。从现在开始,大家先安心住下来,说不定我们去找政府相关部门的时候,还需要你们一起帮助我们壮大声势。最近这几天,你们先休息休息。大家来一趟不容易,我已经叫行政部安排了一台大巴、两台中巴和五辆小车给你们,你们要个别出去、家庭出去、集体出去,都可以随时找我们的行政经理,他这几天都会在酒店陪着你们,帮你们解决吃住行方面的所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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