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屏幕亮了,打开空间,是她。
她喜欢发一些略带忧伤的说说,他也总是会出于好心去安慰她,给她留言,慢慢地他们相谈甚欢。他会在qq上不留痕迹地夸夸她,她也会给他讲她家乡的美丽故事。爱看书的他偶尔会发一两句小情话撩一撩她,而她呢?偶尔也会皮一下,发些小段子逗他。
直到有一天,她给了他暗示:“你会弹吉他吗?”
“不会啊!”
“那你是怎么撩动我的心的。”
他觉得这是上天给他脱单的机会,他决定乘胜追击,一举拿下。
他的第一次表白太过直接粗暴,她说:“好俗气的表白,你怕是脑袋磕墙上了!”他灵光乍现:“我不想磕墙上,我想磕进你的心里。”女孩那天亲戚家办酒席,喝了点酒,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他。他们虽然在一个学校,其实没见过几次面,不过是部门活动把他们联系在了一起,男孩觉得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他们有很多共同爱好,看书,写作。他与她相隔千里时,通过手机吟诗作对;他会在拥挤的火车站,寻她那身穿汉服的翩翩倩影;他与她寻海闻涛,看海边日出日落;一同去葫芦澳,拍下一张张照片,记录下她的一颦一笑,娥罗多姿,将她的美丽定格。在沙滩上,等待黎明第一道冷清而苍白的晨辉。他与她去本市的西湖公园,将她比做西子,想她淡妆浓抹的样子。他对她嘘寒问暖,为她的一点小伤而忧心忡忡,为她煮冰糖雪梨,熬养身的粥,他用笔记本记下所有她不爱吃的东西,什么时候惹她生气,还有他们的计划。他想爱趴在教室午休然后上课的她,应该会做冷冷的噩梦吧!于是给她买了个小小的午休枕,想要她梦中也是暖暖的。她说她想去大理的苍山洱海,看那里的风花雪月,他想拮据的他应该存点钱陪她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于是他放弃了周末休息的时间,去家教兼职,为了她小小的梦想而努力奋斗。
这是他们之间的美好,可在风平浪静的湖也会也会因为一块小石头而泛起涟漪。
期待已久的中秋小长假终于如期而至。家教完的他,像一匹疲惫的马,在黄昏中喘着粗气,可是想到这是小长假的第一天他应该陪她,于是又燃起了热情。他带她逛游戏城,抓娃娃,吃美食。明朗澄澈的夜空润滑如水,璀璨的星辰装扮着她的面容,而那轮圆月如同他们此刻的内心,圆润无疵。他们心满意足,在漫天银辉下相携嬉戏着游回校园。这和谐并未维持多久,一条狗毫无征兆闯入了他们之间的感情生活。那是一条灰色晦暗的流浪狗,长长的毛发像一团被狠狠蹂躏的毛线,缠绕扭曲,有的地方拧做一团,有的地方又像戈壁,寸草不生。
她爱怜地说:“它好可怜,我们买点东西给它吧!”
大条的男孩随口答到:“走吧!都出来啦!回去在买好麻烦啊!”
他们走了,她开始闷闷不乐。他察觉到她心情的变化,她的冷面霜眉让他意识到他犯了一个错误。
“它们好可怜,没人疼,没人爱,只能一直流浪,直到在流浪中死亡。”
“我们回去买好不好。”他哀求地说道。
“找不到了,它走了,我们也走了,就这样错过,它想要的只是一点吃的啊!”她愤愤地看着他。
她憔悴忧伤,他有点不知所措。他搜肠刮肚的寻找好词佳句去哄她,给她认错。终于,她不在那么生气,他们去逛了那条他们经常走的情侣路。他们在亭子里驻足休憩,谈天说地,聊小时候的那些趣事,也聊一聊学校的好与坏和以前的一些遗憾。
不知为啥他们聊天又提到了那条狗,对,就是那条狗,像附骨之蛆一样折磨着他。如同缓缓弹奏的钢琴曲,节奏忽然加快,她话锋一转地说到:“我的善良配不上你的冷漠。”
他的心像被扎了一刀,他紧紧地咬住下唇,怕那心中的苦涩如那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他不知道他哪里做错了,仅仅因为一条狗就值得她那般说他吗?他想他为她掏心掏肺,把她当做全部,就换回这么一句话吗?他不知道,他选择了默默无言。
“走吧!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他假装开心地对她说到。那是他们经常亲热的地方,可是他今天没有心情,他只想把她送回去,然后一个人默默流泪。
明朗的夜空笼罩着月色的轻纱,仿佛在大地上空摇摇欲坠。
他找他大学的朋友聊天,诉说委屈。聊到夜深,他独自回去。
他晚睡早起,丢掉心中的所有不快,陪她逛西湖公园。今天的他又做错了,可能谈恋爱的人都会变傻吧!他给她拍了一张丑照。她让他删掉,他想逗逗她,打算逗完在删。可是在第二次之后她生气了,他不知道她怎么这么爱生气,他哄她,但他发现他怎么哄,她还是不开心。他有点无可奈何,拿出了课本开始备课,他下午还有家教。
“是书本好看,还是我好看啊?”她气鼓鼓的,像一只河豚。
“走吧!反正也没有心情逛了,就这样吧!”
游玩不欢而散,他陪她吃完饭,送她上车,然后又匆匆赶去家教。他没有午睡,在车上备着课。
补完课,他想:骑车回去吧!因为公交车太绕。打开导航,行到半路,下起了漂泊大雨,他的心如那天空愁云惨淡,她没有给他发一句消息,一句关怀的话语。赶回学校,夜浓如墨,他给她发了消息:晚上不去找你了,雨大。
他觉得他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她也觉察到他想要放手,她约他出来谈了谈,她说她会给做他贴心的小棉袄。他相信她。
钢琴曲的节奏又轻缓了起来,他们的生活回到了以前,一如既往的没有争吵,互相包容。可是他不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一串更加粗暴狂野的音符将会为他们弹奏。
她非常喜欢玩手机,就像上瘾一样,他说过好多次,但她依然我行我素。直到有一次吃晚餐,他们之间的火山爆发了。
“等下吃好饭,给你讲一个我小时候超级搞笑的故事哦!”男孩温柔的对女孩说到。
吃好饭,点了两杯奶茶,坐着。她拿出了手机,开始刷抖音,他欲言又止,于是全程看她玩了四十分钟的手机。
“走吧!晚上有校选课。”他无奈的对她说到。而那个故事也腐烂了,不复存在。
上完课的他发了句消息给她:“你觉得我怎么样啊?”
“你很好啊!你怎么啦?”
“是不是我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我就随便问问,然后找你说件事情。”
一分钟后,她回了消息。
而那一分钟里他知道她在水群,他当时像炸膛的枪,狠狠地锤了锤墙,他抓着头发,自我嘲讽:做这么多有什么用,你就是个傻子。
“qq上说不清,我打电话给你吧!”他忍无可忍。
电话里面他们开始争吵。
……
“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严肃,很冷漠,而且你知道吗?好感很廉价的。我们分手吧!不走回头路。”
她顿了一会说到“你把我的东西交给我的朋友,我把你的东西也给她,她会还给你的。”她关闭了他们的情侣空间。
这钢琴曲的弹奏太快,太乱,太粗暴,扰乱了他的神经,击穿了他的灵魂。他彻夜难眠,辗转反侧。恨,他好恨。他感觉像坠入了黑洞,爬不出来,越陷越深,浑身发麻,世界漆黑。
那三天他度日如年,后来她发消息给他:我那次不够冷静,我们能好好在谈谈吗?他有点放不下,答应了她。他提了她好多需要改的地方,她全盘照收。她曾经说过她被她的初恋伤惨了,她已经遍体鳞伤。而男孩呢,摸摸她的头说到:“我不在乎你的初恋,我在乎的是现在的你,我会做一个暖暖的男孩子哦!”他想他还没有完成他的誓言,他决定给她一个机会。
破镜重圆又怎么会完全没有缝隙呢?男孩发现他对女孩没有像以前那样全心全意的付出,可能是心口有疤。但他还是尽可能地对她好,补完课后看到路边的烤鸭会给她买一只,感冒了会去给她煮冰糖雪梨。知道她胃不好,特意去超市买米给她熬粥喝。有天,她说他熬的粥不够稀,有点糊。他有点生气,愤愤地把她不吃的粥全部吃掉。
还有一次,男孩逃课去打球没有给她发信息,她下完课后发现找不到他,给他发消息。男孩打球很认真,基本没有看手机。她生气了,他看到消息后,知道大事不妙,明白自己犯了错。他给她发了好多好多消息,女孩手机关机,没有回,他急坏了,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明白了女孩等他时的心情。他想尽一切办法去弥补自己的错误来乞求女孩的原谅。女孩原谅了他,但女孩对他有些失望,觉得可能因为上次自己的任性分手,他不在那么爱她了。
风平浪静的生活未继续多久,而那钢琴曲也即将走向尾声。
这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季节,就连梦中都有一把伞撑着。周六早起的他熬了粥,想给她送过去,可是这几天她没有发消息给他,他想等她的消息,然后就迫不及待的给她送去热乎乎的粥,给她一个暖暖的惊喜,可杳无音讯。他一个人吃完一锅粥,既做早餐也当午饭,冒雨乘车去远远的地方家教。补完课的他心力交瘁,饥肠辘辘,习惯性的打开手机,没有人找。他乘车,无雨。下车,有雨。去时,天明。归时,夜黑。他问她是不是生气了,她说她有个见面会,要陪他们吃饭,忘记发消息了,对不起,他便一个人吃完晚餐,去看电影。第二天的他骑车又赶去另一个地方家教,早餐豆浆馒头,补完已是中午,她中午发了第一条消息:中午你自己吃饭吧!我和舍友吃完后回宿舍打代码。他想起他还有个足球赛,他给她发消息,她说:加油哦!在无下文。他冒雨踢完全场比赛,淋湿全身,赶回宿舍,等洗好澡时,他想起他还没有吃饭,于是点个外卖,等她的消息。
他想他们或许并不适合,或许她并不爱他,于是他约她吃饭。点完餐后才发现那家店最后一晚营业,连天意都如此,那餐真的成为了最后的晚餐。送她回宿舍时,他给了她他为她写的明信片,转身,离开。可是他是喜欢她的,那天他借酒浇愁,躲在厕所偷偷哭泣,夜晚把头埋在枕头里抽噎,他多么想陪她度过往后余生,可是他觉得好累好累,尤其下公交车时,大雨袭来,那一刻的孤独像浪潮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感到了绝望。
但他还是忘不了她,毕竟这是他的初恋,他回忆起他们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她为他织围巾,看到他的保温杯坏时,给他买保温杯,吃饭的时候给他夹菜,一起看电影 ,一起吃饭,一起旅游,她戒掉了她无时无刻玩手机的瘾,每天给他一句晚安,她在为他一点点变好啊……他用颤抖的双手捂住脸,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从缝隙之中流淌出来,他意识到太晚了。他去了他们经常一起学习的地方,想寻一寻那人,哪怕远远地看一眼就好。他没寻到,失魂落魄地走回宿舍,而那晚也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光棍节,他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全部都是她的音容面貌,久久难以入睡,他输了条消息,拿起,放下,又拿起,又放下……最终他咬咬牙,像用尽全身力气一样点了发送。可他想还是不打扰她了吧!他撤回了消息。第二天家教中的他收到她的消息:你是想让我不要剁手吗?他超级感动,他想女孩应该是喜欢他的,他给她发消息说他想要与她一起携手看夕阳,请她给他一个机会。她拒绝了,他不甘心,买了她最爱的绿茶,他知道她胃不太好,特意要了一杯温的,去她的宿舍,他想见她。
“你走吧!你别这样啦!好不好?”她出宿舍给了他答案,他没有走,他想等到六点,如果不可能,就用这样一个吉利的数字祝福她吧!她的舍友们出来,像看一条落魄的狗看着他,可他不在乎,他只想要她。
六点,他放下那杯茶在她的门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那天晚上的他凌晨四点惊醒,他想她了,给她发消息,他试图挽回,可是他得到的还是那句话:对不起,忘记我吧!他明白了那句话:得到的永远不知道珍惜,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那次的分手是他不够冷静,女孩在那三天思考他们的未来,因为熬夜没有早起,因为太多东西要去做,所以没有给他及时的关心,可是他不知道,他只是觉得他受到了委屈,没有得到关心。他心灰意冷,咽下所有的苦涩。他找到她的朋友,让她的朋友千万,千万不要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抛弃她,因为她给他说过她有轻微抑郁症,而他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选择了离开,他很担心她,想保护她,可是为时已晚,不曾想别离,却别离。他只能拜托她的朋友,并向她的朋友道谢。
“……
今朝 仍要重复那相同的别离
馀生将成陌路
一去千里
在暮霭里
向你深深地俯首
……””
以席慕容的一首《送别》来结束。
曲终,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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