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又不会害你
正月十五,晚。
陆子山提着灯笼想到莲镇看灯火,那夜他经过一片草地,而草地上只有一棵树,树的周身散发着光。陆子山惊于这奇异的景色,他走向那棵树。
“站住,你是谁?”树突然说话了。
陆子山被吓了一跳,他后退了几步。
“我问你话呢!你是谁?”树有些不耐烦。
“陆......陆子山,你......你又是谁。”他问,声音颤抖。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你来这干什么?”树又问。
“我到莲镇看灯火。”
“灯火?那灯火有我的好看吗?”树说完,接着微风吹徐,树枝摇摆,萤火纷飞。
陆子山被惊呆了,漫山遍野的萤火虫发着微弱的青光,宛若天上的星辰。
突然,陆子山的灯灭了,树散发出来的光集聚一团,微弱的青光变成白的,接着那团光就进了陆子山的灯笼里。陆子山看着那灯笼,又看着那棵树,刚刚发生的事仿佛做了梦似的。
“呆子,别发愣了,既然你要去看灯火,那就带我去吧,在这我很无聊的。”灯笼说话了。
陆子山手一抖,灯笼掉到地上,滚了几圈。
“哎呦,你个呆子,想谋杀啊!”灯笼飞了起来,停在陆子山面前。
“你......这......"陆子山指着灯笼,看样子又被吓了一跳。
“我不是人,但也不是鬼,我又不会害你。你就带我去看看灯火吧。”
最后,陆子山提着发着白光的灯笼去莲镇。
02 让我跟着你吧
莲镇上,各家各户的门前都挂着灯笼,那些灯笼形状各异,煞是好看。
陆子山手上的灯笼引来行人的注目,因为,那灯笼的光是白色的,其他灯笼的光是黄色的。
“这位公子,你手上的灯笼可否卖给我?小的看这灯笼好看,想着家妻会喜欢。”陆子山在桥上看河灯时,一位穿着白衣的公子问他。
“呆子,别卖。”灯笼对呆子说。
陆子山听完灯笼说的话,心里想着完了,别人知道这灯笼会说话,肯定会报官捉拿他的。他把灯笼放在身后,紧张地看着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以为他不想卖,于是说道:“公子,价钱你出吧,多少我都可以付的。”
灯笼这时对陆子山说:“他听不到我说话的。”
陆子山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说:“抱歉,这灯笼我不能卖。”
白衣公子有些失望。
一连几个人都前来问灯笼是否可卖,陆子山都拒绝了。
最后,陆子山看夜已深,就到客栈租了一间客房。
“如今夜深了,明早再赶回去也不迟。”陆子山把灯笼放到桌上,对灯笼说道。
“呆子,你让我跟着你吧,我一个人太孤单了,额……不对,我不是人,我一只鬼……也不对,反正我不想再到那棵树里了。”
“可是……”
“晚上我可以给你照明的,你可以省好多好多的油煤钱。”
陆子山犹豫了一下,看了眼灯笼,“好吧。”他答应了。
03 给我取个名字吧
第二天,陆子山醒来就看见一身青衣女子坐在桌前,她静静地趴在桌上。
陆子山走到她身旁,唇红齿白,眉目清秀。窗外的阳光打照她身上,陆子山突然看呆了。
“怎么样,我美吧。”趴桌的人突然醒来,看向陆子山,笑嘻嘻地说道。
陆子山听这声音,想起了昨晚的灯笼和那棵会发光的树。
“是我呀,灯笼。”女子见他没反应,给了个提示词。
“你怎么变成人了?”他问。
“是变成人形了,我不是人,也不是鬼。”她解释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要不,你帮我取一个吧,你是书生,读书多,取名字应该不是难事儿。”
“阿秀,眉目清秀。”陆子山想起了昨日那棵树散发的光。
“阿秀......”她突然怔住,好熟悉的名字。
“不喜欢吗?”陆子山见她没反应,便问她。
“不,喜欢,很喜欢。”
陆子山以为她变成人形了别人就可以看到她,阿秀说只有陆子山才能看到她,陆子山想知道原因,而阿秀也不知为何。
每到夜晚,阿秀就化作一团光,给陆子山照明,这一照,就是一年。
第二年,陆子山进京赶考。他除了带衣物和书本,还带了一盏灯笼。赶路的途中,陆子山在客栈租了一间房,可是这家客栈闹了鬼,陆子山被冤枉成主谋,被衙兵捉了去。
04 伸冤
阿秀见陆子山被捉,急的不知怎么办才好。她去见陆子山时,看到他一身狼狈,头发披散,身上有几道隐隐的血痕。
“陆子山,你怎么样了?”阿秀没唤他呆子,她除了会发光就没其他本事,她不会打架不会施法,也碰不了实物。眼睁睁地看他被冤枉被打,她心里也不好受。
“阿秀,我没事,只怪自己倒霉。”
“我找人帮你伸冤,你一定会没事的。”
“你忘啦,只有我才可以看到你。”
阿秀愣住了,只有他才可以看到她,找人替他伸冤,比登天还难。她垂眸,神色黯淡。
“一定可以的。”她不死心,坚信还有人能看到她。
后来她回那个客栈,真的遇到了,是个道士。道士听她讲了陆子山被冤枉关进牢里的事,眉头一皱,说着这事不简单啊,想要救陆子山就得找出闹鬼的人。
阿秀找了好几天都未找到,她每晚都会来陆子山身旁,他身上的伤一天比一天重,阿秀却袖手无策。她决定再去找道士,道士给了她一盏灯,这灯名唤长青灯,她可将灯拿到陆子山身旁,将灯点亮。长青灯不属于人间物,凡人看不到,不过要将灯点亮,阿秀只有化作光进入长青灯。
阿秀再次来到陆子山身旁,他因不肯认罪被打得奄奄一息,阿秀若想救他就得将长青灯点燃,不过点灯人在灯里得忍受焚心之痛。
“异秀,你该醒了。”阿秀听闻声音,转身看到一名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对她一挥手,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05 前世
阿秀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是一只萤火虫,被困在一个孩童的纸盒子里。突然纸盒子被打开,映入她眼前的是一名男子,男子说:“万物皆有命,我只能帮到这里了。”原来,他是在救她,阿秀想。
后来阿秀死了,她的魂魄来到阎王府,但她不想投胎,她想报恩。她借机从阎王府里逃了出来,找到了男主。她的前世是只萤火虫,她没有人身,只有魂魄,那魂魄通体透明,谁也看不见,谁也摸不着。
阿秀看着他埋头苦读,功成名就,洞房花烛,儿孙满堂。她着急过,可是没有用。
后来阿秀被黑白无常捉回阎王府,她违反阎王府的规定,被阎王惩罚,永生永世不得与那书生相见。
阿秀被关在寒极之地,日夜受寒冰之痛。后来她被放出来了,阎王要她去投胎,但书生不能,他得关在寒极之地,等阿秀轮回完他才可被放出来。阿秀知晓那寒冰之痛,违反规定的是她,关书生什么事。
阿秀在前往轮回通道时,前面发生了动乱,她趁机甩开了押她的小兵,跑去了寒极之地。
“你是谁?”书生看到有一团光出现在他面前。
“我不知道,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若你不介意,我帮你取一个。”
“真的?”那团光有些激动。
“你前世是什么?”书生问。
“萤火虫。”
书生想起了前世救过一只萤火虫,他笑了笑,“阿秀如何?你这么与众不同,异秀也符合你。”
“为什么会有“秀”字?”阿秀问。
书生眼里温柔似水,他说道:“想着你投胎成人应是一名眉目清秀的女子。”
“你又如何知我是一名女子?”她问。
“听你的声音便知晓了。”
原来如此。
阿秀知道书生在忍受着寒冰带来的椎骨之痛,她想帮他,后来她在寒地里找到了长青灯,将灯点燃可让书生减轻痛苦,但她得忍受焚心之痛。
阿秀进了长青灯,阎王拿她没办法,便把书生放出来投胎。阿秀想出来,可是长青灯困着她,这一困,就困了二十年。
这二十年里,阿秀很想念书生,她知道他叫陆子山,是个单纯的书生。
可是她出来后什么也不知道了,她不知她是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到人间去,后来她寄住在一棵树里,等着一个人。
06 陆子山,别忘记我
第二日清晨,陆子山醒来后发现自己的伤好了,他身旁放着一盏灯,那灯发着微弱的光,他知道那光是阿秀。昨晚他梦到了自己的前世,梦到自己早已与阿秀结识,阿秀就是那次自己放飞的萤火虫。
“陆子山,你好些了吗?”阿秀从长青灯里出来,她发着微弱的光,变不回人形。
“阿秀,你这又是何苦呢?前世我们有缘无分,今生也是无结果的。”陆子山神色黯淡,脸上难过的表情出卖了他内心的痛苦。昨夜在梦里,他想起了前世。
阿秀听完陆子山的话,想起了阎王对她说的话:第一次进入长青灯,思念之人可看见自己的魂,若第二次进入长青灯,面对的可是灰飞烟灭。
阿秀苦笑着:“长青断魂,生死相阔,你都知道了。”
“前世就知道了,是阎王告诉我的。阿秀,你怎么这么傻,我死了,还可以再投胎,你到时找我便可。”
“可是,那时你会不记得我,我会更难过。”阿秀叹了口气,“子山,别忘记我,好吗?”
阿秀的声音刚落,眼前微弱的光一点点地消失,长青灯也跟着消失了。
陆子山压着内心的痛苦,哽咽着,最后还是哭了出来。
有情人终成眷属,但不属于他们。
07 长青
长青灯重新回到阎王的手上,阎王看向眼前这个偷走了长青灯的道士,这个道士是个假冒的。道士知道长青灯是个宝物,他借机进入寒极之地窃取长青灯,想通过长青灯来提升法力,而长青灯需要纯洁的魂魄点燃 ,阿秀就是很好的魂魄。
阎王初遇阿秀还是在未任阎王之前,他名叫长青,长青灯是他随身法物。他本在天上任掌灯之职,某个夜晚在天池灵槐树旁无意遇到了阿秀,那时,她还是一团微弱的光。
天池集聚灵力,想必她是靠着天池的灵力形成的魂魄,纯洁无暇。长青无聊之际便来看看她,看着她长大,学会了说话。
她问长青携身的那盏灯有何用,他说那灯用处可大了,它可让阴阳两隔的人相见,也可提升法力,但是若要用它得将灯点燃,用魂魄点燃。
长青问她投胎最想做什么,她说萤火虫。
后来长青被任命为下一届阎王,掌管人间鬼魂。
阿秀借助他的势力如愿投胎成萤火虫。
长青看着她坠入爱河,点燃长青灯,不顾安危,只为了能与陆子山相见。
她说她看不了陆子山与别人成亲洞房,儿孙满堂,长青又何尝不是。他阻止过她,罚过她,可奈何不了她。
在第二次点燃长青灯之前,他施法让她昏迷,可长青灯却主动将阿秀吸了进去。那一刻,他很想将灯毁灭。
他惩罚了道士,但阿秀灰飞烟灭的事实却无法改变,他对阿秀说该醒了,可在爱情面前,谁又清醒过呢?
08 阿秀,是你吗?
陆子山伤好的第二天,他被放出来了,闹鬼之人是一位道士,他疯疯癫癫的。
陆子山被关的期间错过了考试,却不在意了。独身一人带着个灯笼隐居山林,居住在草房子里。
夏夜之时,他居住的地方萤火纷飞,点点星光,宛若星辰。
他常常站在门外看着这片萤火,有时喃喃自语。
“阿秀,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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