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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知道的朱熹:第三十章 庆元党禁

我所知道的朱熹:第三十章 庆元党禁

作者: 黄云栖亩 | 来源:发表于2020-04-03 08:53 被阅读0次

    第三十章    庆元党禁

    朱熹离朝后,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宰相赵汝愚的身上。然而令他意料不到的是,韩侂胄已在暗中祭起屠刀。终于一场党禁的乌云,笼罩在这个白发放臣的头项。

    庆元元年(1195年)二月,韩侂胄指使右正言李沐,奏称赵汝愚以宗室之亲担任宰相,不利于社稷安定。宋宁宗遂免去赵汝愚的丞相之职,以观文殿学士出知福州。这是赵汝愚一生当中,第三次知福州。

    国子祭酒李详、博士杨简等,以勋劳卓著、精忠于国为由,先后上疏挽留汝愚,皆遭到贬斥。

    赵汝愚罢相后,韩侂胄升任保宁军节度使(从二品),从正品职员到二品大员,只有了四个月时间,可以说是扶摇直上。韩侂胄通过向宋宁宗荐用亲信的手段,逐渐掌握了实权。

    三月,韩侂胄将朱熹学说诬为“伪学”,凡和韩侂胄政见不合的,都戴上“伪学之人”的帽子。

    四月二日,太府寺丞吕祖俭为赵汝愚辩诬,求罢韩侂胄,被降罪送韶州安置。六日,太学生杨宏中、周端朝、张衟、林仲麟、蒋傅、徐范上疏保救赵汝愚,反对韩侂胄擅权弄政,被送至五百里外编管(编入谪地户籍,由地方官吏加以管束),时称“六君子”。后来,这六人都列入庆元党禁党籍。

    五月,朱熹以疾病为由,请求致仕(退休)。宋宁宗下诏说,“辞职谢任,这不是我优礼贤士的心意,依从旧职秘阁修撰。”

    六月,宋宁宗忽诏留正入朝,恢复观文殿大学士职位。这把觊觎宰相之位的韩侂胄吓坏了,忙指使谏议大夫刘德秀出面罗织罪名,以“招引伪学朱熹”等罪状奏劾留正,留正复遭革职。

    面对各种矛头指向,朱熹不再沉默,他草拟了一封万言书,替赵汝愚鸣冤,指陈韩侂胄为奸邪蔽主的小人。

    看到老师的愤怒,弟子们担心招来更大的灾祸,不断地劝告,不断地拦阻,要朱熹放弃上奏的念头。但都无法打消朱熹的愤怒。

    蔡无定看到恩师这种状况,与朱熹商量,由占卦来决定。朱熹同意了。

    蔡元定占了一卦,是易经中的三十三“遯”卦。《象传》对“遯”卦的解释是:“君子以远小人,不恶而严。”意思是说,君子应该远离小人,不要让他知道你憎恶他,同时又要严肃对待他。

    弟子们进一步规劝朱熹,说这封奏章一旦递上去,会祸及家人和同道中人。

    朱熹无奈,将写好的奏稿付之一炬,从此以“遯翁”自号。面对朝纲不正,奸臣当道,朱熹依“遯”卦选择了逃避。

    韩侂胄的行为,引来了一些人的不满,吏部郎官糜师旦、太学正袁燮等一批正直官员,纷纷上奏反对将道学列为“伪学”,都遭到革职处理。

    朱熹对时局朝政已经完全失望,并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为了保护同道中人,朱熹两次以妄议孝宗山陵自劾。朝廷下诏,言朱熹无罪。

    朱熹的息事宁人,并没有起到保护同道中人的作用,这只是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平静而已。

    庆元元年底,韩侂胄指使言官何澹、胡纮等弹劾赵汝愚,称其放任道学泛滥,并有十项不逊之罪,赵汝愚被贬到永州(今湖南零陵)。临行前,赵汝愚感觉死亡的逼近,对送行者说:“看侂胄用意,必欲杀我。我死,君等方可无事。”

    庆元二年(1196年)正月,赵汝愚途中因病在衡州(今湖南衡阳)停留。衡州知州钱鍪在韩侂胄指使下,对赵汝愚百般窘辱。二月,赵汝愚含恨客死衡州。而韩侂胄则加授开府仪同三司,权重高于宰相。

    赵汝愚以为只要他一死,韩侂胄就会放过其他人,这未免太天真了,完全低估了韩侂胄的阴狠毒辣。

    其实在韩侂胄眼里,将道学诬为伪学,与道学本身无关,只是借以窃弄权势、排斥异己的绝佳武器。他已经尝到了甜头,又怎么会轻易将这一武器抛弃呢?!

    三月起,在韩侂胄的授意下,其党羽纷纷出手。

    端明殿学士叶翥上书,斥道学为“伪学”,称朱熹为“伪学之魁”,请求销售朱熹的书籍。其奏言是这样记载:“伪学之魁,以匹夫窃人主之柄,鼓动天下。故文风未能丕变,乞将语录之类,尽行除毁。”

    右正言刘德秀上书,说道学是“依正以行邪,假义以干利”,“如饮狂药,如中毒饵”,“口道先王语,而行如市人所不为”。

    从这一年起,儒学经典被列为禁书,开科取士,试卷中讲到程朱义理,一概不取。时人称“士之以儒名者,无所容其身”。

    八月,太常少卿胡纮上书,说“比年以来,伪学猖撅,图为不轨,摇动上皇(指宋光宗),诋毁圣德”。大理寺司直邵褒然上言“三十年来,伪学显行。场屋之权,尽归其党”。宋宁宗下诏:“伪学之党,勿除在内差遣”。朝廷命官,不管是道学中人,还是非道学中人,只要与韩侂胄及其党羽不合,皆戴上“伪学之党”帽子,革除职务。

    这里不得不提的是,胡纮未发达时,曾求学于朱熹,朱熹用粗茶淡饭招待他。胡纮心中不快,记恨在心,庆元党禁一开,胡纮极力攻击朱熹。

    庆元二年(1196年)底,庆元党禁案达到了高峰,以韩侂胄为首的朝廷权贵对理学掀起了一场史所罕见的残酷清算。

    监察御史沈继祖以捕风捉影、移花接木、颠倒捏造手法,奏劾朱熹“十大罪状”,乞请将朱熹去职罢祠,将蔡元定送他州编管。

    沈继祖的奏章本是出于胡纮之手。胡编造了“朱熹毫无学术,惟剽窃张载、程颐的余论,簧鼓后进”等罪状,但他自己都觉得不实,不好意思出手,就将写好的奏章密授给沈,说只要沈攻击朱熹,保其立马富贵。

    沈继祖将其当作升官的捷径,发挥其添油加醋的本事,肆意诬陷说:朱熹引诱两个尼姑做妾,出去做官都要带着;知漳州,请行经界,引起骚乱;任浙东提举,向朝廷要大量赈济钱米,都分给门徒而不给百姓;霸占人家的产业盖房子,还把人家治罪;发掘崇安弓手的坟墓来葬自己的母亲;开门授徒,专收富家子弟,多要学费;收受各处贿赂,一年就得钱好几万。

    总之,在沈继祖的奏书中,朱熹什么廉洁、宽恕、修身、齐家、治民等等,都是欺世盗名,朱熹是一个言行不一的“大奸大憝”之人。沈继祖厚颜无耻程度,已无法用言语形容。

    参知政事谢深甫看了沈继祖的奏书,非常生气,将其奏书扔在地上说:“朱元晦、蔡元定不过自相讲明耳,果何罪乎?”

    在朝中忠臣的正义申辩下,沈继祖的闹剧最终草草收场。本来有关朱熹的冤情,在当时殿上就已定黑白。只是后来无聊的文人多了,有关朱熹的种种丑闻又流传起来,以至于现在很多人信以为真。

    可韩侂胄却没有放过打击异己的机会,在宋宁宗的支持下,效法北宋元祐党籍的故伎,开列了一份59人的伪逆党籍,朱熹名位第五,名列党籍者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罚。

    这份名单中,宰执则有赵汝愚、留正、周必大、王蔺四人;

    待制以上则有朱熹、徐谊、彭龟年、陈傅良、薛叔似、章颖、郑湜、楼钥、林大中、黄由、黄黻、何异、孙逢吉十三人;

    馀官则有刘光祖、吕祖俭、叶适、杨芳、项安世、李埴、沈有开、曾三聘、游仲鸿、吴猎、李祥、杨简、赵汝谠、赵汝谈、陈岘、范仲黼、汪逵、孙元卿、袁燮、陈武、田澹、黄度、詹体仁、蔡幼学、黄颢、周南、吴柔胜、王厚之、孟浩、赵巩、白炎震等三十一人;

    武臣则有皇甫斌、危仲壬、张致远三人;

    士人则有杨宏中、周端朝、张衟、林仲麟、蒋傅、徐范、蔡元定、吕祖泰八人。

    朱熹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没给自己辩诬,只是向朝廷做了检讨,说是“草茅贱士,章句腐儒,唯知伪学之传,岂适明时之用”,笼统承认罪状,说要“深省昨非,细寻今是”,表示要改过。

    朱熹的这封奏章,本意是委屈自己以成全别人,把罪名担下来,使弟子们免遭迫害。可后人却凭此认为朱熹自己认罪、沈继祖所劾属实等缺乏思辩能力的结论。

    十二月,朱熹被削去秘阁修撰之职,继而罢祠,连最起码的生活费也没了,步入一生当中最困厄的岁月,走完凄凉的晚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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