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售食品的乘务务并没有推车,只是提着个篮子,举过头顶,东摇西晃地往前挤,边挪边一嗓子吼出这么一句京骂。吓得侧坐于车厢过道里的小青年,小姑娘们马上起身向两边裂。这圆润的身材是怎么从这无缝隙的人堆中钻出来,一定是久挤高手。
“你没听说今天是北京站发客量最大的一天吗。”这清脆悦耳的女高音来自貌美的女乘务员。
是啊,难忘昨天晚上。北京火车站,一楼一号候车厅,我背着包转了五六个圈也没见有空座。偶尔看到一个放着包的座,大多是它的主人或蹲在墙角吃大碗面,就是逡巡于厕所与茶水炉之间。东北方向的两大筐人还没兜售完,广播间开始预告K51检票。整个一号厅的人几乎都站起来了。人头攒动如海上风高浪涌。人头般的波浪不可怕,可怕的是脚下暗涌的接踵之势。四五股人潮一齐涌向检票口,嚷嚷声掺杂着焦躁,掺杂着国骂,几个年轻中如斗鸡般差点儿干起架来。本来11点06分就应该发的车,直到10分愣没塞干净车门外那群归家游子。
车上,充分展现了中国特色——人多。马扎客,见缝就能按下,而且取放灵便;背包客,见座椅边角就可依靠,而且一个胖子站着还能发出呼噜声;拉杆箱客,箱不光可提可拉还可坐,而且有点儿坐高望远之感,虽然车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有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背一个包,拉一个箱,手上还拎一个马扎。车上的行李架已暴满,我们只好大方地让女孩把拉杆箱放于我们前后相对的6个人,12条腿之间,在这个小区域内形成了一个全密闭空间。
外面的空间真黑,世界变得只有半个车厢那么大,其余半个车厢全是人。邻桌大姐想去厕所,嘴里嘟嘟囔囔了好多遍还是憋住了,说等车过济南再说。坐在两节车厢连接处的六七个人是同伴,一路行来,带来一车唠叨,极像被抓住脖子的青蛙,一捏“呱”,一捏“呱”。厕所处传来几声打火机的声音,接着接二连三的几股烟味送过来,呛得多人吭吭地咳。女乘务员失去优雅,机关枪一样朝一群大老爷们猛喷一顿。烟味暂息,乘务员一离,烟味复来,安检到底怎么啦。
到站换乘更是麻烦事。车内的人挤不出,车外的人上不去。僵持中,乘务先高腔,命令式疏导,效果颇佳,人都那样,自己侥幸暂时安逸,极少想到给人方便。不过等上车后,甜嗓高音又忙着解释,忙着道歉。冰释前嫌之后,冰冷变温暖。接着吼赶来的是车外准乘客,他们生怕被抛于冰冷的中秋后半夜车站,催,推,摧。再催,再推,再摧。磨擦遍数多了,总能生出火花的。车内准下车乘客,被催,被推,被摧。再被催,再被推,再被摧,火生于心而止于行。大多不欢而散,好在除了掉了一地脸皮之外,分开大多无见面机会,好在脸皮有时要比肉体珍贵。珍惜自己的脸,才能珍惜大家的脸,珍惜大集体的脸。
“K”字开头的火车是无所谓超员的,塞进去,不像印度一样挂在车外就可以。幸福感全被挤走了?幸福感在草草成文的三篇简书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