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姥姥,终究没有捱到农历新年,在腊月十六这一天,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突来的消息,毫无思想准备,惊愕的我来不及跟她好好告别……
从消息传来的那一刻,我便开始做梦,梦里置身虚无,白茫茫一片,看不到前路,也看不到出路。送葬队伍走在前,将喇叭里的哀乐放得震天响,我却仍然找不清方向,环顾四周,再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迎我而来,喊我的名字,告诉我应该往哪里走……悲伤、心碎、后悔一遍遍爬上眼眶,顺着脸颊肆意横流。
呜咽的人群中,一双红肿的眼睛,一张憔悴的脸时隐时现,那是我的母亲。永失母亲的沉痛打击令她步履蹒跚,魂魄皆失。
在殡事主理人的安排里,连着几日重复繁琐的致哀仪式,令悲痛的身体开始麻木,像提线木偶被人驱使,一趟接一趟的前往墓地,烧不完的纸磕不完的头,忙碌到像是有意要冲淡悲痛,不让你有独自愣神,独自回忆,独自痛苦的机会,用殡事的繁琐一遍遍覆盖你的哀伤。所以在人前,你甚至还要向刚介绍你认识的亲戚微笑问好。可是转头就忘了,压根没有心去记。
远离人群之后,母亲忍不住一遍遍回忆姥姥的一生,她跟你说,那是勤劳智慧的一生,是被人喜爱着的一生,是为子孙费心操劳的一生,甚至连死的日子都避开7这个数,怕犯了禁忌麻烦了办丧的人。在下葬后的次日,大雨倾盆,第三日,漫天飞雪……所以那些办丧的人都在感叹,这是一个修德的人,就算去世,也要给后代尽可能的照顾:雨淋新坟,家出贵人。上天恸哭,小草戴孝……母亲一遍遍的重复着,我知道,她其实在为最后的几天,因为身体抱恙没有去看望姥姥而愧疚痛苦,每每回忆到此,总是声泪俱下。
病痛让姥姥在后期骨瘦如柴,完全脱了像,平时饭量那么好的人,后期却只能吃流食,最后几天竟滴水不进……我一直在想,姥姥怎么能这么狠心不吃东西,怎么能这么狠心要离开我们,是病痛让她不愿再作停留,还是我们让她伤了心?怎么就狠心离开了这个让她牵挂了一生的地方……
也许,她也舍不得离开,只是无法抵抗这自然的法则……我们生而为人,都无法抵抗的法则。
姥姥,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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