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怎么还是不行,我女儿进那单位的事,跑了多少趟了,送了多少礼了。”
老陈急切的问道,递了一杯茶给老李。
“哎,别提了,前面都顺利,最后需要那位去签字点头的人就是油盐不进。”老陈接过茶无奈的说道。
“谁啊呀?”老陈的老婆从外面打完麻将,进门听到,提着嗓子没好气的问道。
老李抬头看了下陈夫人,吹了口茶叶不紧不慢说道:“吴主任,这个人之前不是这样的,但听到了你女儿的名字和你们的来路,就说编制满了。难办!...”
“哎,那真是,我们就这一个女儿,想留她在身边啊,好不容易哄她从上海回来,说有这么个好机会,怎么遇到了这么一个冤家哦!” 陈妈眉头紧皱,两手一叉,抱怨说道。
“冤家?对,你们想想有没有得罪过这个人啊?”老李若有所思说道。
“他叫吴什么啊”老陈赶紧问道。
“吴杨。口天吴,木昜杨”。老李回道。
“难道是沙河镇的那个吴杨?”
“谁啊,你认识?” 陈夫人一惊一乍问老陈。
“岂止认识,说到底,咱们还算是亲戚的亲戚,就是可以算沾亲带故了。”
“那本应该不费吹灰之力的,怎么这样,你们想想是不是有什么梁子。” 老李质问道。
“按理没啥梁子啊,他舅舅是我姐夫,他小时候,我去我姐家,他也来过。我还摸过他头和他说笑尼,他那时约八九岁,我女儿才出世尼。”
听老陈这么一说,陈夫人也仔细想了想,好像去这个大姑子家的时候见过,也没想到什么梁子啊。当时记得他们比较穷酸,还懒得搭理尼。天天跳舞打麻将,这些个人和过去的事,哪去装的进去。陈夫人这样想着,便回答:”是的,没怎么接触,不至于接什么梁子啊。”
老李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站起来作告别状。对他们说道:
“你们别胡思乱猜了,地址我给你们,解铃还得系铃人,还得你们自己跑一趟把。”
二老也点点头,为了宝贝女儿,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事不宜迟,二人第二天就买了两瓶茅台,两条中华等其他一些礼品出发了。“对,好歹是亲戚,咱说说旧情,总能说通的,再说,咱备这么大礼。诚意这么足了。以前就算有再大的梁子也能解开把”。老陈和老婆说道,也像是自说自语。心理暗想,再不行,给他舅舅打电话吧。
陈老也有他的苦水,就这一个女儿,一个人在上海,而且在那边工作也不顺心,恋爱也被骗了。这让老陈很是担心,想让女儿回到身边工作。更安心。但是女儿一直不回来,说除非能进个事业单位,不然这小县城有啥回来的理由?哪有像样的公司尼。这个小县城,适合女儿的专业对口的单位真不多。可以说这个是哄女儿回来的唯一救命稻草了。女儿还没好气的说过,同学之间第一比的是怎么进大公司,再者能进事业单位也被视为不错的出路,而在大城市混不下去,回小城市谋个小差事,那真的再也没有在同学面前抬头的机会了。
这样一想,老陈更加珍惜这次的化冰之旅了。连忙调整自己的呼吸和表情。
恰如车子也知道老陈的心思一样,刚调整好的状态的老陈,车子就驶到了一个气派的单位的门口。
二人下车后,把礼品藏好,顺利的进到了大门里,毕竟是办事的地方,进去肯定是没人拦的。
“您好您好,我们找吴主任”。老陈谦卑的和一个值班人员说道,陈夫人也陪笑着。
值班人员仔细打量着二位,皮笑肉不笑的说到:“你们是谁?找他干什么”。
“我们是他的亲戚,表舅。” 老陈也想不到什么亲戚来说,索性说个这样的名头,好像觉得这样也还说得过去并且合理。
值班人员嘟了下嘴,邹了邹眉头,心想:“这事得跑一趟了,保不准真是亲戚有急事,自己也兜不住,假如不是,烦了吴主任,也不讨好。真是小兵难当。”只好挤出一丝微笑说到:“原来是吴主任的亲戚,那我去跑一趟问问哈”。
“不打紧不打紧,你告诉我们在哪,我们自己去找他就好了。”老陈上前弓着身子说到。
“那不行啊,这是规矩,你们等着!”。值班人员做着一个拦住的手势,就跑上去二楼了。
咚咚!“进来!” 。门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
值班人员轻轻推开门说道:“打扰了,吴主任,外面来了两位客人,带着行李,说是您的表舅,说要见您尼?”
吴杨听到值班人员这样一说,大概也猜出十有八九,心想:“昨天拒绝了老李,今天就上门了,看来很在意这个机会啊,表舅...,这个亲戚攀的也配吗?”
按以往,这样的冒充亲戚之事,他肯定会多少责备这个值班人员一顿,这是惯例,也是一种官威,只有这样,你的下属才能更加尊重服从你。但这次有种幸灾乐祸的心理,就摆摆手。“我没什么表舅,肯定是求我办事得冒充的。打发打发走。” 吴杨玩味着手中的钢笔,意味深长得笑着说到。
值班人员被这意味伸长得笑一惊,甚至有种不寒而栗,就像本身面对的应该是刀山火海的,反而来的似是棉花,就怕以后还藏着针,倒不如直接劈里啪啦一阵骂来得爽快。
值班人员并没有因此轻松多少,径直下去,更是憋了一肚子无名火,瞪着眼睛,对老陈二位怒吼:“哪里来的骗子,冒充亲戚,走走走,赶紧出去。”
陈老二人无奈只能出去。打道回府再做打算。
“那能怎么办尼,咱这个打不到杆子的表舅,不认,亲舅舅总会认吧。” 到家的老陈瘫坐在摇椅上叹声道。
“那就打电话给姐夫呀,咱这忙总的必须要帮的嘛,那时候他刚做生意你可帮出了多少力,哼,现在生意好了,却不见得要你帮忙了,要我说啊....” 陈夫人拍着手接话道。
“行了,别说了,就你话多,我这就打电话。”老陈不耐烦的说道。
老陈拨通了吴杨舅舅的电话。
“打完了吗?”
“嗯打了,他说帮问问等消息吧。”
老陈手机随时放在身边,就怕错过吴杨舅舅的电话。
第二天中午,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是吴杨舅舅的电话。
“好,嗯,嗯好,谢谢,谢谢。”
老陈挂完电话释然的说道:“还是亲舅舅管用啊,马上不是姐夫儿子大宇大婚吗,到时候吴主任也会去,咱肯定去的,到时候他舅舅出面,这事儿可能就能成。”
“能成就好蛮,我说嘛,这吴小时候在舅舅家没少吃少住,面子总要给的吗。”陈夫人耸了耸肩说道。
一晃就到了婚礼那天,人山人海,吴杨的舅舅在县城也是小有名气的商人,有几个门铺和批发生意。所以各种生意伙伴等来了很多人,吴杨这天穿着笔直的黑色西服,头发也收拾的蹭亮,就是让人看的出来自己是上流人士,这种场合,就是出人头地的最好时机。他长须一口气,似乎等这一刻很久了。
他的太太也非常漂亮大气,还有个漂亮可爱的女儿。这一切也是自己的资本,下车后,吴杨和认识的亲戚长辈以及一些朋友寒暄着。
”吴主任,您看着真帅气精神,你夫人也真漂亮,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天使,太可爱了把,像您太太一样漂亮。”
“吴主任,您真是咱镇上的骄傲,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请多多关照,啊哈哈哈。”
“.....”
他也享受着来自他们的称赞。就像黑暗里盛开的花到了聚光灯下。美好的让人称赞来之不易。
伴随着8辆婚车到达,吴杨的表弟接到新娘了。婚礼气氛达到了高潮。人们呼唤着,闹洞房,抢喜烟,好不热闹。
酒席间,吴杨的舅舅特地安排吴杨坐了上宾座。那座自然也有陈老。吴杨自顾自低头的喝了口茶,眼神抬了看了下二老。吐了口茶叶。
“各位长辈,我吴杨从小承蒙各种照顾,承蒙大家看得起,我挨个敬大家一杯。”
吴杨举起酒杯便挨个敬酒。大家都很开心,对吴杨这种尊敬表示欣慰。
等打圈到陈老夫妇的时候,陈老夫妇已经恭敬的倒满酒等着捧杯了,只见吴杨直接跳过他们敬了下一位,陈老夫妇都已经屁颠着准备半起身了,酒杯也端起来了。陈老夫妇瞬间感觉非常尴尬难堪。
陈老终于憋不住了,连着这么多天的委屈,用一种委屈而悲怒的口吻说道:“吴主任,我真不知道我们哪儿得罪您了,我们好歹也是您舅舅的亲戚,为什么这样对我们尼。”
不知陈老是愤怒还是紧张来着,站起来连着把自己酒席上的碗筷都打落倒地,瞬间吸引了邻座的人都来张望。场面甚是尴尬。
吴杨看到大家都在注视着自己,拧了拧领带。站起来。两只手放到桌子上,彷佛此刻这个桌子就是他的讲台。
“好,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各位也听听。”
“二十年前,我七岁的时候,你也不过二十多岁,可记得了,你喝酒飞速驾驶着摩托车。撞到了我的母亲。你醉的不省人事,是我外公和舅舅把我妈送去的医院,我妈身上多处骨折。到现在还有很多病根。你后面始终未露面,事后,我奶奶去你们家找说法,闹了一场。你们总觉得我们家不念我舅舅的情面。但事出原因是你们一直不来,都是我舅舅在出面。我奶奶气不过罢了。”
“从那后,你可能就淡忘了,当做没有发生这件事一样,继续潇洒的喝酒骑车。但是你的夫人就一直记恨在心,在我的舅妈面前挑拨,说我们多么穷苦,说我妈故意装病,想讹她弟弟的钱。我舅妈就把这笔恩怨放在我妈身上了。一直没给好脸色,十几年来,回娘家就被舅妈各种冷脸对待。更可恨的是,我小时候去舅舅家,你们那次也去了。我和表弟还有小朋友四个人一起玩,这位陈夫人趾高气扬来到我们面前,故意拿出十块钱给我表弟,点名道姓的说,你,你,你,你们三个去买点吃的哦!”表弟他们稚气急切说道:“还有吴杨尼,还有吴杨尼。”不带他吃吗?”。作为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我已经有自尊了,但同时也无助怯弱。只能憋着嘴受着这份委屈。而她那邪魅鄙夷的得以的笑我难以忘记。不管大人恩怨如何,怎能如此刻薄去伤害压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的心灵。那一天我铭记于心。就像今天敬酒你们被略过一样,你们想过二十年前在一个小孩子身上的刺痛吗?”
“但二十年来这个伤痛和羞辱我一直忘不了,如今我混出息了,我必报之。你们这对自私虚伪目中无人的家伙。你们女儿的事甭谈,今天这个场合我就是要拆出你们给我给我家带来的伤害。”
吴杨说罢,也不管众人如何反应,拉上家人,眼角偷噙着泪,和舅舅说声抱歉,和表弟恭喜道别。头也不会走了。
陈听完瘫坐在座位上,陈老瞪着陈夫人,指了指她,“你啊,刻薄啊。因果报应啊。” 陈夫人脸通红。很是尴尬。她的秉性在这个小城也是出名的,亲朋刹那有种既震惊,但又有种仿佛恶人被审判的痛快感。
勿以恶小而为之,也许施暴者已经忘记。但有些刺痛的伤疤会一直留在一些人身上。,但是他日必像一支箭还与你。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