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雨清明,大地处处闻悲声。”这里的“雨清明”“闻悲声”和杜牧的“雨纷纷,欲断魂。”尽如此相似,同是“雨”这个有情物,将至亲血脉天地之间一线牵,同时也将我的思绪牵到那个年代……
那年我十六岁,因奶奶病危,接到电报后父母决定,由父亲带我回河北安国的一个村庄看望奶奶。那是元月份的一天,刚进九,天寒地冻,就是穿上棉衣、棉裤也无济于事。
那时从喀什到乌鲁木齐,没有火车,我们坐的是解放牌汽车。我们坐了四天走到达坂城时,汽车突然熄火了,司机下车把雪铲到桶里,用喷灯烤化,然后给车加上水,还是发动不着。师傅上车对父亲说:“可能是发动机出了故障,你们不要下车,我去给你们找车……”说着一溜烟消失在我们视线里。
约摸两个小时,又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停在我们跟前。车上带着顶棚,师傅带着歉意说:“委屈你们了,再有两个小时就能到乌鲁木齐了,你们只能坐在车厢里了。”这也是万全之策,父亲和师傅握手话别。
车上有人伸出手来要拉我,借着车灯我找到了脚蹬的地方,上面的人一拉,父亲一抽,我顺利上车了。瞬间全身冻透了,车厢里约二十人,有的坐着,有的站着……借着月光汽车在前行。
夜间三点多我们到了乌鲁木齐,人们陆续下车了。我全身几乎冻僵了,脚像踩在海绵上,完全不听使唤,几乎是被两个人抬下车的。
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我们就在候车室等待天明。候车室真大啊!像我们学校的操场。一排排长椅上坐满了人,有的在长椅上睡着了,有的进进出出,那两扇门不停地开、关,开、关,西北风呼呼地往候车室里钻。
深夜又冷,我又困,真难熬呀!父亲看见我冻得瑟瑟发抖,就让我在候车室里走走、跑跑,身体慢慢暖和一点儿了,实在太瞌睡了,我就坐在长椅上,靠着行李睡着了。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一束阳光伴着人们的吵杂声惊醒了我,等我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父亲的军用棉大衣盖在我身上。我再看看他,身上只穿了件小棉衣,冻得来回踱着步子。
“爸,给您!”我边说边把军用棉大衣递给父亲。我的手触到父亲的手时,像冰块儿似的,“爸,快穿上吧!”父亲微笑着,看着我说:“太冷了!快活动一下吧,我们去饭店吃饭。”听到这儿,我来了精气神,跟父亲来到了候车室附近的小饭店,点了两碗面,吃罢才感到身体暖和了些许。
清明节,最忆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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