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小学生篮球赛”下周要举行,学校派了一位专业的体育老师指导篮球队。
所谓“篮球队”,几乎全是六年级学生组成的。男女队各报六位队员,只有一名女生是五年级,其余都是六年级。
六年级,去年的这个时候是五年级,我从调至一个学校就代他们班主任,马上就满三年了。
去年的篮球赛后,我向学校申请,我们五年级每天利用课间操打篮球,学校准许了,前提是必须有我在,我带领他们。是的,篮球是一项冲撞性特别大的运动,稍不注意就会受伤。
我是因病才被调到这个小学的,我曾两三年间病榻缠绵,原本很棒的身体如山倒,精力体力都消耗殆尽,无法聚拢。我带孩子们打篮球,也很费力。好在,什么都可以慢慢来。去年四月份,不是距今年的篮球赛还有一年吗?一年的时间,每天练,孩子们的体力总可以练出来——首先要能跑全场。去年的比赛,我们学校只用了两个周突击,成绩可想而知。

我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不是体育。我虽然可以每天陪练,但真正的技术指导却不是我的长项。孩子们因为打篮球,每天都很期望课间操的到来。
现在马上要上场了,学校出面派了一位体育专业的老师临场指导。我就适时退场,孩子们在篮球场,我去绕着跑道跑步。
我们的学校本来只有巴掌大,所谓跑道就更小了,一圈可能都不足一百米。我绕着一圈一圈地跑,我很自然的想起了华子良。对,就是《红岩》里的那个“疯老头儿”华子良。
华子良装疯卖傻,躲过了监狱里的搜查,除了不放他出去,也没大为难他——一个疯掉的老头儿而已!他每天衣着褴褛,疯疯傻傻,吃的喝的都不是正常人能接受的。他就那么疯了好些年。只不过,这个疯老头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每天跑,当然是瞎跑,不巡固定的路线。——如果真的一圈一圈规规矩矩地跑操,那岂不是正常人。
江姐、许云峰、黄显声等人被关押的监狱里,华子良每天疯疯癫癫。可是,有一次,一个字条散落到走道上,疯老头却是极快地用笤帚把它扫走了。
是的,华子良并不是疯子,最后的越狱行动,他是最大的关键!他的妻子,是著名的“双枪老太婆”。他怎么可能真的疯掉,疯癫只是他的权宜之计。
我当年看《红岩》时,对这个人物记忆深刻:他那么每天每天跑。
一个老人,被关在惨无人道的监狱里,如果不是有意每天锻炼身体,他早都死了化成灰了,哪里来的后来的领导大家越狱!

我刚毕业时,有老教师给我说:我们老师,就盼三样——星期、放假、退休。教师的工作,真的很是费人。毕业不到一年,我就累得大病了一场,我的二十年没有喝过一次药的身体呀!
第二年,有老师退休,欢送会后,他感叹了一句:“终于刑满释放!”我们都笑了——我和赵红。
我们服务的这个所在,有时候也真的像一座牢笼吧?——因为当老师,我们落得“六亲不认”:七大姑八大姨家里的婚丧嫁娶,我们大多没有时间去参加,每天的课一节接一节,假都请不下。
每天天不亮就到班,月亮都升得老高了,我们才能查完寝回到住室。家?有家不能回。我们是住校,一周才能回去一次。孩子?孩子不是丢给爷爷奶奶就是丢给姥姥,偶尔带着,也是早上他没醒我就出门晚上他睡着了我才能回来,两头不见——儿子不见我,我不见太阳。
我们的孩子,也是“留守儿童”呢!
华子良每天锻炼,我们也要每天锻炼——可千万不要跨不过解放的那道门坎儿!
一定要活着,活到退休后。退休了,完成了国家的任务,去完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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