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集【白纸】
醒来又是傍晚了。大概是因为早上已经请了假，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刚摸到手机，我妈的电话就进来了：“伶伶啊！我看你朋友圈大半夜挂水啊！怎么回事？好点了吗？”
“……我刚睡醒。说是急性肠胃炎，吃坏了吧。”
“你就是累的！哪有大过年上那么多班的！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太拼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就不听！现在好了，你看看！”
“哎呀，我这不是请假休息了吗……”
岳明君听到动静，进来开了灯。正好我妈在电话里问：“明明呢？他今天休息吗？”
“休的，他今天本来就休息。我让他接电话啊。”
“哎，别！我不找他……”
我没理她，还是把手机给了岳明君。我得让她知道，岳明君把我照顾得很好，她完全可以放心。
“喂，阿姨你好。……啊，没事没事，我应该的。……是是，她是太拼了，我还好。……有，我在做呢，您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好，好。”
手机回到了我手里：“明明这孩子是不错，你现在是在他家？”
“没有，是他在我这。我病了他才过来的。”我家里太传统了，我不敢说实话。
“……行吧，我也不说啥了，我也管不了。但是有一点，你记住，要注意安全！安全！你懂吗？”
我……擦？！这可是她第一次松口，之前都是：“要自爱，要保持距离，要有底线！”
“哎，我不说了，你自己注意。明天上班吗？”
“上吧。”我松了一口气。
“看情况，要是还不舒服，就别去了。我刚跟明明也说了，他监督你。”
“哎呀，你可别操我的心了，还让不让我休息了！”
“好好，你休息。”
我挂了电话。岳明君说：“我煮了白粥，你先自己玩。”就又出去了。
手机上有好多未读消息。基本都是问我那条挂水朋友圈的。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哥哥，好几个月没联系了，也冒出来了：“男朋友不错啊！”
“就你关注点跟别人不一样。是很好！”
“哈哈，大半夜能带你去挂水，肯定是真爱了。”
“那必须的！我都不敢相信我这么好福气，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
“我早说过了，你很优秀的，对自己要有信心。”
“我优秀个毛啊。”
“又谦虚！看你这样，应该是已经给了吧？”
啊，都几年没见了，他还是这样，跟我一点也不见外。
其实，跟我这么不见外的男生多了。从小我就看不上女生搞小圈子那一套，都是跟男生打成一片的。结果就是闺蜜没几个，基友遍天下。
他们看上哪个姑娘了，吵架了，失恋了，都要来问我怎么办。当然，我也有我的自觉，他们但凡有女朋友了，我就立刻消失。
这倒不是因为我心里有鬼，恰恰是因为我心里没鬼，才不想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我把自己当汉子，他们也把我当汉子，可他们女朋友也会把我当汉子吗？
废话！
“嗯。”
“恭喜！终于有个男人让你走出这一步了，恭喜你真正长大成人！”
他是真心替我高兴，这我知道。
他自己就是很open的一个人，换过不少女朋友。其中有一个也是很传统，他就很尊重她，用各种方法让她爽，但就是不破她的处。到最后他们分手的时候，那个姑娘就还是处。
以前他说的时候，我是不信的。而且觉得他即使这样也很渣。现在我却能理解了。总之，他是一直把我当妹妹的，我无比坚信这一点。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幸福？”他追问。
“是是是，幸福死了！他现在还在给我煮白粥呢。我觉得就是他了！”
刚发了这句，岳明君端着一碗白粥进来了，轻轻地放在我面前的小桌板上。
微信又来了：“跟着感觉走，加油！”
我刚打了“我要吃饭了”几个字，手机就被岳明君抢去了：“你跟谁聊呢？”
“一个邻居家的哥哥，从小一起长大……啊！”
我话还没说完，岳明君猛的把筷子一丢，几滴热粥溅到了我的脸上。“这也跟人说？！”
本来我觉得没什么。我基友多，什么都聊，这他是知道的，我早就跟他说过。他还夸过我性格好。因为他们都不在斯市，也就偶尔网上聊聊，我还以为他不会介意呢。
可被他这么一质问，我顿时就觉得是我错了，羞愧得无言以对了。
“以后不许再跟他说话了。”他把手机还给了我。
“他只是把我当妹妹，他妈和我妈也是好多年的好朋友了……”
“那又怎么样？！他把你当妹妹，他对你就没有想法了吗？！你太天真了，你压根就不了解男人。男人有多坏你知道吗？！”
“我……”从来没想过啊。要是他们真坏，我哪还有第一次给你？
“还有，你那些哥们，男同学，全都不要再聊了。一个个都留在老家，有什么出息啊？！他们跟你已经不是一个圈子了，你还非要跟他们混在一起，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这话怎么听怎么耳熟，简直说到我爸妈的心坎里了！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哦，还有，你微博下面，那个什么什么骑士，是谁啊？我看他评论你很勤啊？”
“哦，他就是一个球迷，经常在手机上看NBA，我不是在那实习过吗，他就关注我了。几年的老粉，现实生活中我没见过他，不认识的。”
“那就是网友，你以后也不要回复他了。还有……那个谁，那个谁谁，都是男的吧，也都不要理了。谁知道网上都是什么人。”
“这……你干脆把他们都删了，省得他们再找我！”我赌气把手机递给他。
他却不接，而是痛心疾首：“伶伶啊！你怎么就不懂呢？我不是要管你，我是担心你的安全啊！你看看你，一张白纸，什么都没经历过，我是多怕你被人骗啊！你知道吗？只有我才是你的亲人啊，只有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你要相信我，我是男人，我比你更了解男人，你听我的话不要理他们，不会错的，他们都没安好心啊，你能平平安安的遇上我真的是运气啊！我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以后就让我来保护你，好吗？”
我心头一股热流翻涌，忍不住把自己埋进了他的怀里。
好的。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只有你才能保护我。我相信你。
“苏月白辞职了，你们知道吗？”午饭时间，CC又开八了。
“蛤？！”我震惊了。
“可以啊，伶伶，还说跟人家没事，你看看，人家因为你都辞职了！”
“要不，你赶紧把明明飞了，把人家追回来！我们都支持你！”
“就是，没准儿领导还会感谢你，帮部门留人了！”
大家纷纷起哄。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什么啊，他辞职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们别乱说了。”
头还晕得厉害，我只得掐住了左边的太阳穴。
“我听说，他初八早上一来，就直接去总监办公室了，那叫一个潇洒啊！”
“年终奖都到手了，能不潇洒吗？”
“他们组钱好像挺多的，要不是为钱……伶伶，你得想想怎么跟明明解释了。”
“解释什么啊解释，明明才不像你们那么八卦。”
我也许知道苏月白是为什么辞职。刚入职三周的时候，他就和我聊过：“我来这里是要干一番事业的，不是来混吃等死的。”
那天晚上我和他正好都加班，在各自的办公室。
下午，苏月白拿着一个单子过来找领导签字。我盯着电脑屏幕，他却直直走过来，指了指门禁：“帮我刷下，我没带卡。”
我的工位就在门口，这不奇怪。我起身帮他刷了卡，送他去电梯。终究是什么都没问。
坐回工位的时候，邻座男生正在聊QQ，眉飞色舞的。我猜，他又勾搭上了新的姑娘。他三天两头就要跟大家分享，他是怎样用他渊博的学识而不是平凡的相貌又睡服了一个姑娘。
以至于另一个才华横溢、相貌平平的男生总是趁他不在的时候愤而骂娘：“操，他凭什么就能睡那么多姑娘，我为什么一个都约不出来？！约都约不出来！就凭他是研究生？！”
我顶讨厌这种上床跟玩似的男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研究生又怎么样？道德败坏，就是辣鸡。虽然都是同期，工位又挨着，但我和他的私交，是几乎没有的。
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他的屏幕，我吃惊得差点跳起来！那个头像，不就是Fay吗？！
我的天哪！
原来他就是那个线人。这距离近的，跟贴身没差了！这简直太可怕了！
我不敢打草惊蛇，只是在QQ上找到了Fay，点进了她的QQ空间。谢天谢地，没有密码。
果然，很多“说说”下面，都有线人的评论——
Fay：哎，看微博觉得B应该是个好女人，怎么脑子也不清楚呢，可惜了。
线人：因为男的渣呀~
Fay：小X，小Y，我，B……呵呵，下一个会是谁？
线人：别想了，晚安。
Fay：爸比~我要次铁板烧~
线人：乖，爸比明天就带你去吃~
什……什么鬼啊？！这信息量也太大了吧！是什么关系，才能公然喊爸比？！嗯？！
Duang！的一下，岳明君的小窗弹出来了：“苏月白为什么走？”
“问我干嘛？”
“不是因为你吗？他都要走了，刚才还特意来看你一眼，你当我瞎吗？”
“什么啊！他只是让我帮他刷个卡！”
“哦？那你为什么还要送他去等电梯呢？你是不是舍不得他走啊？”
“也就几步啊！怎么说也是校友，我客气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只是客气？我怎么听说，你喜欢过他呢？”
不行了，又是一阵天旋地转。都上班一周了，头还是晕得厉害。
我使劲掐着太阳穴，强忍着怒气，不敢把键盘敲得太响：“你听谁说的？！”
“你不要管我听谁说的，你就说，有没有？”
“那好，我也要问你，小X是谁？小Y又是谁？你到底谈过几次恋爱？”
“你在哪看到的？！”
“你不要管我在哪看到的，你就说，到底几次？”
“晚上回家说，在单位说不方便。”
“你抖我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不方便？！你前女友的线人，就坐在我身边，你知道吗？！”
“我擦！”
我截了几个图发过去。他也没再回复了。
晚上回到他家，我坚决不开口。还是他先忍不住：“是CC说的，她……”
“我早就猜到是她！一天到晚不好好干活，就知道八卦。她要干嘛？！成心想看咱俩吵架？！”
“她是不小心说漏的，说完了就特慌，还跟我道歉。我看她不像是成心的。”
“呵，谁知道呢。”我早就看CC不顺眼了。到今天，算是印证了我的直觉。
很早的时候，我们和CC打过一次麻将。岳明君点了支烟，我还没说什么，CC一伸手就从他嘴上把烟拿掉了。我觉得这是个很亲密的动作，就看了她一眼。
她就跳起来了：“怎么啦？我不就废他一支烟吗？跟你有什么关系呀？我就是受不了他抽烟嘛！你这人真是好奇怪哟！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呀？”
那次散了以后，岳明君也批评了我：惊弓之鸟，什么都写在脸上。
但我觉得，她就是故意的。在办公室里，她对男生们呼来喝去，这个给她洗杯子，那个给她买咖啡，仿佛全世界都是她老公，而且分工明确。
凭什么啊？他们为什么都不拒绝？岳明君怎么也不拒绝？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以为我喜欢给她洗杯子吗？我是必须跟她搞好关系。你不喜欢八卦，可领导喜欢，这就是她巴结领导的一种方式。她跟领导关系好，就会比我们多知道一些信息，我把她伺候好了，她一高兴，说不定就告诉我了。所以你不要纠结我对她怎么殷勤，这都是工作需要，你眼光放长远一点，我这样也是为了我们俩好。”这是他的解释。
“那你对她真的没有半点意思？人家可是白富美，能让你少奋斗十年！”我试探过他。
“白富我承认，哪美了？！你是没看过她的腿，你都不知道她坐下来那大腿有多粗，我的天哪！”
“你还看人家大腿？！”
“人就坐我旁边，我不想看也会看到啊！”
“那VV呢？我看你之前跟人家头碰头聊得很开心嘛，怎么没跟人家好？”
“她不行，没气质。有次我看她靠墙接电话，那是个什么姿势啊，难看得我都形容不出来！”
“那ZZ呢？北大才女，你也没看上？”
“嘁，人家有男朋友好吧。而且，你不觉得她走路姿势有点奇怪吗？老是一颠一颠的，我还以为她有什么病呢。”
“你也太损了。那KK呢？家里有钱，比我好看，也没谈过恋爱，你为什么不找她？”
“我疯了吧！她那么败家，一件衣服两千多，一个包五千多，我哪养得起她？！再说人家非要找高富帅，也看不上我啊。”
“哦，所以你找了我，就是没得选了呗？”
“伶伶！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这是千挑万选，才选中了你。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你都是最适合我的人，无可挑剔。”
“那苏月白是不是在你那住过？”岳明君忽然打断了我的回忆。
完蛋了！我心里一凉：就不该让人知道这事。
也怪我自己，某次跟几个同期聚会，玩了真心话大冒险。被问到人生中最尴尬的一件事，想也没想就说了苏月白在我那借宿，虽然各睡各床，但还是尴尬。
再被问到我还是不是处女，我老老实实地说我还是。他们就表示了相信，还保证了不会说出去。因为这是这个游戏起码的规矩。但我没想到有人会不守规矩。
“是住过。他来入职的时候，房子还没租好，我那反正有多的床，就让他借宿了一夜。”我尽量平和地说。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么？！”岳明君瞬间炸毛了。
“什么也没做，告诉你什么？特意告诉你，有男人和我一个房间过夜了，但是什么也没做？你能相信吗？不会多想吗？不会生气吗？什么后果都没造成，我何必说出来让你生气呢？”
“我不信，我不信他对你什么都没做。他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怎么可能不碰你？”
“我第一次是给你的，这你最清楚。他如果真是坏人，那他为什么不破我？再有，我为什么不叫，不报警？我门外还有六个女生，我就傻到让他欺负了？我有病啊？”
“那你们一晚上都干什么了？！”
“聊天。”
“怎么可能？！”
“就是大学宿舍里，卧谈会那样的聊天。他是开玩笑说要睡我什么的，我就没理他，他就跑过来吓唬我。我当时是坐着的，也穿着衣服的，他就碰了一下我肩膀，发现我抖得特别厉害，就猜到我还是处女，就不敢动我了。然后他就回他自己床上了，随便聊了一些大学里的事，聊着聊着他就睡着了。我就一直醒着。”
“那他还是想睡你，只是你运气好罢了！禽兽！”岳明君还是很生气。
“反正，就这么回事。该你说了吧？”
“小X，小Y，还有Fay，我们都是一起兼职的游戏主播。算是同事，但不在一个城市，也不用坐班，就在线上。我技术最好，就经常带她们。一开始是带小X比较多，就有八卦说我跟小X绝配啊，已经见面了在一起了啊，什么的，我就很烦。Fay就主动出来说，她才是我女朋友。其实那时候我跟她还没在一起，但她倒追我有一段时间了，我也挺喜欢她的，就这么好上了。然后我有时候也会带带小Y，Fay就不高兴。小Y又很热情，老说要过来看我啊，请我吃饭啊，Fay就觉得我跟小Y肯定是好过，还怀疑我跟小X也是真的好过。其实我真的连她们的面都没见过，都是Fay自己疑神疑鬼的，还来糊弄你。我也是服了。”
“就完了？”我听得一头雾水。
“完了。”
我擦，这……就触及我的知识盲区了啊。我不打游戏啊！这都什么事啊？！
“……好吧。”
半信半疑，又能怎么样呢？我自己还不是隐瞒了一些细节吗？
苏月白是我的大学校友。一起入职的，还有一个校友，也是男生。
我其实没有觉得校友特别亲切。因为我们是名校，很多校友都有一种优越感，看不上别的学校。我不知道这两个校友是不是那种人。反正我没有很想跟他们抱团。
但另一个校友比较热情，又是拉着我和苏月白一起吃饭，又是带我们去参观他住的地方。其实他租得比我还差，也就不到10平，一张单人床。我房间怎么也有20平呢。
苏月白本来想在他那将就一下，去看了以后，就没好意思说出口了。那个校友又提出来参观一下我住的地方，我就带他们来了。
然后，那个校友很惊喜地来了一句：“哎呀，你这地方很大啊，还这么多床，要不我们俩都住你这得了，正好三个床，还省房租！”
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话。苏月白听了也只是说：“我先把行李放你这吧。带着箱子到处走，实在不方便。等我租好了再找你拿。”
结果，他跑了一晚上也没有租好。因为他只想租在附近。附近是什么地方？全是八九十年代的老房子，又破又贵。我那个单间就要一千五，那个校友那个小单间也要一千。
他家里条件不错，预算是两千，但也只能租得起一个单间，也就多几个家具。他不能忍。
“那你还要继续去住酒店？”我问。
“住啊，我真烦死了。实习住了一个月酒店，就那个破酒店还要两百一天，抢钱啊。什么鬼地方，连个像样的连锁酒店都没有，动不动就三百五百的。”
“这就是你大少爷不知我们人间疾苦了。你看你多奢侈啊，还没开始挣钱呢，就天天住酒店。租房子嘛，你要想开点，就是个睡觉的地方。”我开门送他出去。
我以为这事就完了。没想到，他又打来电话，语气很沮丧：“那个，我能不能去你那？”
“你怎么了？”
“昨天住的这家，我忘记续订了，现在他们没空房了。我又问了另外几家，他们……”
“哎呀，别问了，都这个点了，你过来吧。”
我对我未来老公发誓：那一刻，我真的什么也没想，就只是想帮他一把。
他一进门就说：“我警告你啊，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我也是没办法，不代表我看上你了。像我这么优秀的男人，就凭你这个身材长相，你能认识我，已经是你的荣幸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你知道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他就乖乖地闭嘴了。乖乖地去洗澡了。乖乖地和衣而卧在那个下铺了。
我还很好心地问他：“喂，大少爷，要不要跟我换换，你睡大床？”
“不用。……反正都是一样的硬。”他闷闷地说。
我就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他忽然又问：“你不怕我吗？”
“我怕你什么？”
“你和别的男人这样一个房间住过吗？”
“我像那么随便的人吗？”
“不好说。不过，你这个身材长相，应该也没人想睡你。”
“喂，怎么说话呢？我好心收留你，你还没完没了了？”
“事实嘛。我睡过那么多姑娘，也有我看不上的，但也都比你强。”
“那我谢谢你哦。”
“要不，我就勉为其难，牺牲一下？就当做好事了。”
“你别开玩笑了，明天还要上班。”这时候我还很轻松。这种嘴炮我也不是没打过。
“嗯，你考虑一下，我可是很厉害的。别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不考虑。我要睡觉了。”
“不是吧，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你喜欢女人？”
“……关你屁事？我性冷淡，不行吗？”
“别搞笑了。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说自己性冷淡，一到我这就好了。我倒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性冷淡。”
“……哎，你干嘛？！”
他一阵风似的刮到了我面前，身上还有淡淡的烟味。我还没来得及开灯，他已经按住了我，脸也凑了过来。
好险，我刚才坐了起来。如果我还傻乎乎地继续躺着……
我害怕了。我整个人都在发抖。但我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推开他。
可能是因为我对他确实有好感吧。我也是在那一瞬间才知道的。
“你怎么了？”他觉察出我抖得厉害，竟然没有亲下来。
“我……”
我连牙齿都在发抖。完了完了，要被他发现我只是个小白兔了。我干嘛招惹他呀？！
“你该不会是……”啊啊啊啊不要说出来啊！“你还是处女？”
“嗯。”我低着头。眼泪都吓出来了。
他愣住了。我也不敢动。他在想什么？我不知道。
终于，他放开了手，顺了顺我的头发，轻轻地吻了我的额头，又抹去了我的眼泪。
他说：“处女我也睡过不少。我从来就没有对姑娘不忍心过。可你……竟然让我不忍心了。”
他的声音沙沙哑哑的，很慵懒，很配他整个人的气质。不像岳明君的声音是明亮高亢的。
黑暗中，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他也看不见我的劫后余生。
他没有回他的下铺去，而是在我的旁边躺下了。很自觉地和我拉开了一点点距离。
警报解除了。我的神经放松下来，却又不甘心入睡。“你不会对她们愧疚吗？”
“她们自愿的。还有人求着我睡她。没什么可愧疚的。”
“我不能理解，这也太放荡了……约炮就那么好玩吗？”
“一开始觉得新鲜，刺激。后来睡多了，就麻木了。也就那样吧。”
“你们男生，真的能做到只走肾，不走心？我觉得女生做不到的，多少会走心。”
“那是你。好多姑娘比我还放得开呢。”
“唉，你就没有喜欢的人吗？就非要这么堕落吗？”
“有啊。”
“诶？”他回答得太干脆了，我还以为没有呢。“那她也喜欢你吗？”
“喜欢啊。”他还是没有半点迟疑。
“那你还这样？干嘛不好好谈个恋爱啊？”
“她出国了。”
“蛤？”我心里一颤。
“嗯。大三吧，还没在一起，忽然就出国了。我又不能拦着她。……就很难过。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约的。”
“她不回来了吗？你这样不会对她愧疚吗？”我都开始心疼他了，忽然又来气了。
“不回来了。……我是睡过很多人，但我对她们都是没有感情的。我心里一直都只有她一个。……说了你可能不相信，我和她只牵过手。……简直纯情得可笑。”
啊，不行了，我感动得要哭了……等一下，这明明就很渣，心里想一个，外面随便睡，这也能算是爱吗？我在感动什么啊……你干嘛？！干嘛摸我的手？！
“……就像这样。”他捉住了我的一只手，竟然还在我的手上弹起了指法。
“……钢琴？”
不行了，什么都想不了，满脑子都是震惊！心疼！
还不能让他察觉。大半夜的，好尴尬啊！
“吉他。”他自顾自地弹下去了。
可惜我不懂吉他，感觉不出他在弹什么。
很快，他就睡着了。没有放开我的手。
我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就那么靠在床头，迷迷糊糊地挨到了天亮。
第二天他就租到了房子。我和他都再也没有提起那件事。也就偶尔聊聊工作。
这事泄露出去，全都怪我。我猜CC不只告诉了岳明君，很可能也试探过他，至少也用“我知道你的秘密”那种眼神看过他。热爱八卦的人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秘密的。
可他没有问过我。直到他离职。我很感谢他。
我很感谢他不睡之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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