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有一词名曰“顿悟”,可无奈大部分人都没有能跳脱五行,超越红尘的慧根。那些红尘中的碎屑裹挟着我们站在江心望两岸,岸岸不得边。
我和丈夫相识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现在回忆起来,那时的日子就向被按了加速键,每个年、甚至是每个月都发生着变化;那时社会的价值观与婚恋观多种并行,即有新时代的渗透又有传统的束缚;那时读书真的能改变命运。
我的家境条件还算不错,父母都是国企的工人,到了岁数我也被分配在了工厂里做了一名记录员。记忆里母亲有一串用绳子穿的金手镯、金耳环等等,虽然她平时不戴,但是每当家里经济困难的时候都会拿出来,当掉一个,以供全家度日。小的时候还曾暗暗猜测过,母亲是不是什么贵族出身,毕竟奉城是满清的发源地,只可惜到母亲去世都没有告诉过我。
如果没有遇到现在的丈夫,我的日子会更平淡幸福一些吧?夜深人静时,我这样想过。
我的丈夫是一个大学生,他们村里走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家里兄弟六个,他行大。他来到我们单位之前,我已经经历了十几次相亲,总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他来的前半年,除了工作没有什么交集。半年后相熟的一个阿姨觉得他人品很好就想撮合我们。我喜欢他一手漂亮有风骨的字,父母听了阿姨的介绍让我领他回家吃饭看看。
我们到家时饭还没好,母亲便给他热了一杯牛奶,没想到喝完没多久他就脸上发红,起了疹子,饭也没有吃急急忙忙的便要回去。父母不放心,让我陪他去医院,检查是蛋白质过敏。一来二去父母听说他是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走出的大学生,心里便起了怜惜之情。再加上他的工作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在大家的助力下,我们走到了一起,尽管我隐约的预见了,未来可能不会一帆风顺。但沉浸在爱情里的女人,理智又会占多少?
我们结婚是在奉城办的,他的父母因为交通不便没有到场,甚至说他们家只出了他一个人。为了顾及他的面子,父亲将与母亲名下的职工住房退回了厂里,让领导给他拨了一个六十多平的房子用来当婚房,就这样开始了漫长的婚姻生活。结婚后他升了职,经常出差,家里的开销基本都是我在负担,每个月他都需要拿出大量的工资寄回家里,用来补贴家用。从小到大我都没真正的体会什么叫穷,但嫁给他之后,我认识的淋漓尽致。
第一次跟他回家,我们几经辗转下火车后又走了两个多小时。到家后看到的是三间瓦房,里面只有两铺炕,一铺给我们住,他父母与兄弟们挤到了另一个屋子。当晚下雨,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淅沥沥的,我一夜未眠。婆婆是一个干瘦的女人,很精神。虽然我也怨过她,但更多是佩服,因为她几乎是凭自己的力量将六个儿子都送入了大学。公公嗜酒,好面,第一次见面给了我二十块钱,婆婆当即变了脸色,因为那是他们一个月的家用。
真正的见识到公公好面子还是在后来,丈夫出差,我怀孕七个月,突然有一天单位的保安说门口有人找我。我出门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跨栏背心,蓝色裤子的男人。他张嘴便到我是你老王三叔,细打听才知道是丈夫村里的亲戚,进城办事认认门。我有孕在身,便三两句话打发了他。几天后接到一封公公的来信,千里家书,只为这一件事。他满纸都在批判我的不懂事,邻居路过却没让到家里坐坐,竟然没请人家吃法……只有最后一句不是,是要钱。现在想来依然觉得好笑,一个邻居而已,竟然可以充斥一月一次难得的家书,按照他的心思我不仅要招待这个,还要招待以后每一个村里进城的人,他丝毫没有考虑到,我需要上班,我怀孕七个月,我要帮丈夫供养小叔子读书,我的丈夫不在家。
日子拖拖拉拉的到女儿五个月左右,公司里有一次出国的机会,到马来西亚考察。我丈夫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没跟我商量就报了名,财会姐姐打电话告诉我时,我觉得自己脑袋瞬间炸裂了。晚上回家他说要与我商量事情,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通知。他这一走就是三年,后来我曾想过,如果当时我冲到领导办公室大闹一场,以后的日子会不会不一样。
八十年代不像现在,交通、通信远没现在便利,他出国三年一次也没有回来。他在外面体验着他新奇的人生,享受着花花世界,我在家里带着孩子,负担着他那极度缺钱的家庭,偶尔觉得自己连单身母亲都不如。我猜父母也是有些后悔的,但他们认为硬着头皮走下去也比离婚强。所以总是告诉我,等他回来就好了。
前前后后我们四五年没有性生活,出于自我保护,我告诉自己不要探究这些。可在他回来不久之后,一个女人登堂入室了,虽然她说自己是丈夫的在马来西亚的合作伙伴,但直觉告诉我,她还是他的其伙伴,比如说夜生活。
仔细考量自己的婚姻,如果就此结束,实在是不甘心,更何况女儿只有三岁,怎么忍心让她这么小就离开父亲。正巧丈夫处于创业初期,诸事不顺,我借口流年问题暗示大师说他身边有人与之八字犯冲,之后又在小事上有意引导,家里也多多的让女儿与之接触,努力的帮他打通关节,一松一紧间,终于让二人结束了这段关系。后来又与母亲借了些钱,辞了职,孤注一掷的帮他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公司。创业初期,由于资金不足,人手不够,很多事情我都自己来做,从前台到统筹、搬运,我都亲自上阵,时间证明父亲的眼光确实没有错。
有钱后的日子虽然也有不顺心,但都磕磕绊绊的都走下去了。弟弟们毕业、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子女们也都成绩优异,经济上都充裕起来。他们家被全村人羡慕着,可惜婆婆没多享几日清福,如果婆婆在的话后面的事也许也不会发生。
他在年过半百之际,再次出轨。
他这次出轨的对象是他的表姐,说起来都恶心,那是他舅舅家的亲表姐。弟弟弟媳们以为我不知此人与他之前的关系,所以未出言提醒。我装做不知前情,尽力的待她好,希望她会念着我的好,不要勾引我的丈夫。我帮她租了房子,安排了工作,就在自家的公司里,在眼皮子底下,这么多人,我觉得总能看住。没想到还是轻敌了,落魄丧夫的女人,投奔初恋情人,大概最初目的就是想找个依靠吧!
开始是,我家里有事走不开,他二人与弟弟弟媳们相约,回老家去看公公,很多人我也就没强行跟去。没想到此行结束后,丈夫以父亲年迈需要照顾,外人不放心为理由,将她留在了农村。弟弟弟媳们竟然也没出言阻拦,想想都有些寒心,无论我付出多少终究是一外人。
至此之后,他频繁的往老家跑,前几次我还跟着,也暗示他了我知道二人的关系,他置若罔闻。我说孤男寡女总要避嫌,他便发起火来,我不想女儿看到他歇斯底里的样子。后来索性不管了,夫妻之间总有一些无法言说的习惯和感觉,总之当男人做了亏心事时总会有一些反常的。发现不对后,在他再一次下农村时的当天夜里,叫了他的弟弟弟媳一起进村。好在弟弟弟媳们还是向着我的,也不枉我这么多年对他们的支持。
到的时候二人已经睡下,一张炕上两张铺盖,中间的距离相隔不足一人。我质问二人,二人却道并无奸情。丈夫怨我兴师动众,疑神疑鬼,女人一直再说是我误会了。误会?农村的新盖的瓦房内有四铺炕,若干张床,一人一屋都富富有余。看二人冷静的样子,让我觉得好像真的是我自己在无理取闹。
我也着实想不通,一个年过半百的农村老妪,又不是什么天姿国色,究竟有什么魅力引得一个吃过见过的男人犯错呢?或者只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面对年轻时求而不得别有快感。
我提出了离婚,他不同意,很快的送走了曾经白月光。留在农村陪父亲,不怎么回来。他不肯回来我也不去叫,细细算计,离婚的成本还是太高。女儿还没有结婚,不能给她增加烦恼。
直到听公司里与女儿年龄相仿的女生吵吵,千万不能嫁凤凰男时,我才觉得好笑。虽然我们那个年代并没有这个词,但是我却觉得丈夫是典型的凤凰男,不知姑娘们的结论是不是母亲们总结自身经验的结果,凤凰男确实不值得结婚。
我知道婚姻生活出现问题往往不是一个人的问题,三十多年的婚姻生活我在不断的寻找着自己的不足,在一次次出现问题时,凭着自己的努力将它掰回正轨,但是我依然没有的到一个幸福的可以享用的结果。也许是人的劣根性,也许是更爱的一方注定就输了,也许还是没找对方法。总之这就是我的婚姻,会跟随一辈子的婚姻。
寄言痴小人家女,切勿将身轻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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