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去看望母亲,临走的时候,母亲让我从冰箱里捎一瓶咸菜回家。我答应一声,随口说刚好家里的咸菜也快吃完了。然后赶紧打开冰箱取母亲早就腌制好的咸菜。
母亲接着又嘱咐我要把咸菜拿回家也放冰箱里,不然容易坏。我附和着母亲,告诉她我只留一小瓶放餐桌上,这个大瓶我拿回去都是放冰箱里的。母亲这才满意的转头继续看电视去了。
从记事起,家里的餐桌上总会有一碟咸菜,穿插在早饭的白米粥和玉米糊,中午的馒头或米饭,直至晚餐的煎饼,面条里。
那碟咸菜总是适宜的摆在桌上,在无味的白粥里带给你味蕾上的丝丝缕缕的食欲,夹在馒头里的不知何时的会带给你松软里的突兀脆感,竟然会有一种意犹未尽。
点缀在青菜面条上的那一小撮酱紫色,总会留一根放到最后吃。在面条咀嚼完的口腔里最后留下的一定是母亲腌制的咸菜味。
早些年的时候,母亲腌制咸菜的程序很繁琐。春天的时候,需要先用发霉的煎饼馒头发酵成可以食用的霉菌酿制成酱。秋天的季节,再去田地或市场带回家一些辣菜疙瘩,用刀切成适合的厚薄大小,然后放进盛酱的小缸里,再放上一些粗盐,用塑料膜层层密封扎好缸口,最后再盖上一个木头圆盖。
天好的时候,母亲会敞开密封的缸,让那些腌渍在酱里的咸菜接受一下光照,彼时母亲会用一双筷子在缸里搅翻几下,或用手指蘸取一点筷子上的酱味,尝尝淡咸。母亲平日是不允许我们小孩子去动那缸咸菜的,尤其阴天下雨,咸菜缸不能掉进去一滴水,否则缸里的咸菜会慢慢烂掉。
母亲腌的这缸咸菜是计划吃一年的,等时机差不多了,母亲会亲自去打开缸盖取几块已经入味的辣菜疙瘩。然后放水里清洗几次,如果口味略重,还要放清水泡一下。再切成约筷子粗细的条,放进小碟子里,就成了我家饭桌上一日三餐必备的一盘菜。后来日子好起来了,咸菜切成丝再倒点酱油醋,切点小葱或香菜,更成了必不可少的美味佳肴了。
成家后,在婆家吃不到母亲腌的咸菜了。每次吃饭,总感觉缺点什么滋味。后来从婆家搬离,在自己的小家,母亲的那碟小咸菜又被我摆在餐桌上。
记得孩子们幼时喝粥,总会自己叨一根小咸菜放到嘴里,然后用牙齿咬一小段放在粥里,再咬一口放在粥里,再咬一口…直到碗里飘着很多星星点点的小咸菜,才会开始一边喝粥,一边用舌头像探宝寻找那咸鲜的小滋味,慢慢咀嚼品尝。
母亲腌的咸菜不仅是孩子们童年中一款开胃菜,还无意中给孩子们带来了就餐的小乐趣。甚至在有时候,还会有一定的疗效作用。
譬如生病感冒食欲不振,母亲就会嘱咐我,让他们多吃点咸菜腌腌胃,还乐意吃饭。尽管知道并不科学,我还是依照母亲说的做了,谁知孩子们就着咸菜竟也真能喝半碗粥。
时至今日,母亲的咸菜已经陪伴我们全家四代人,只要是去母亲家吃饭,无论大人孩子都拒绝不了母亲摆在餐桌上的那碟小咸菜。
那碟带有母亲味道的咸菜,包含了母亲辛劳,念旧,慈爱,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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