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晌午随便走走

文/伊儿 （沈伟）

又是一年晚秋了，浩男夹着一根雪茄，盯着路边飘飞的落叶，漫无目的的在人行道上走着。当有缓步的恋人擦肩而过时，浩南会停下脚步，靠在路边的石栏上，吸一口雪茄在空中吐一个圈，然后把烟蒂往石栏上摁了一下，随手扔在了旁边的一个垃圾桶里。

不知不觉，浩男竟然走到了一家名叫“何夕酒馆”的门口，推开门径直走到一个靠窗户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青铃穿着那件喜欢的绿白格子旗袍，一头乌发垂在腰间，怀里抱着一只可爱的大橘猫盯着走进来的浩男。这是一位眉清目秀，身材挺拔的，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大概一米八的身高，白净的脸上积着一股浓浓的忧愁。这个男人穿着，长相倒是很顺眼舒服。米色的休闲裤，蓝色的线衣，白衬衣的领子向外翻着。戴着的近视镜，又增添了几许儒雅的气质。

“请问先生想喝什么酒？如果有精彩的故事，可以免费换酒喝，这也是我们的特色。”青铃放下大橘猫，轻轻走到浩男跟前微笑着问。

浩男抬起头瞟了一眼青铃，又转向窗外说：“来一瓶红酒。”

青铃拿来了红酒顺势斟满递给浩男说：“先生，您请慢用，可以讲一讲故事吗？”

浩南接过酒杯递到嘴边时，手是颤抖的，酒水漫过杯沿洒到了桌子上。红酒是心眉最喜欢喝的，每晚用餐时都会喝两杯，心眉总是说红酒是养颜美容的，适量的喝点酒还可以促进血液循环，有利健康。浩南怔怔地望着杯中红酒，恍如看到了心眉在向自己微笑。

青铃拿来抹布擦了擦桌子，然后说：“先生您贵姓？我叫青铃，是这个酒馆的老板娘，您有什么伤心事可以一吐为快。”

浩男回过神来，眼角挂满了泪水，眼光水濛濛的，雾一般凄迷。他轻轻瞥了一眼青铃，又环顾了一下酒馆，酒馆里静悄悄的，屋里所有的植物也好像屏住了气息，想听他讲一讲心中的故事。

浩男用右手指尖敲打着桌子，然后用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说：“我叫浩男，有一个心爱的妻子叫心眉。一年前因在森林中的一次意外去世了。

去年暮秋，也就是现在的这个时候，我驾着车带着妻子和两只猫去森林里写生。一只猫叫小白，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白色的毛，是一只即将待产的母猫。另一只是长着黄白相间的公猫。小白是心眉从娘家带来的从小养到大的，小橘是收留的一只流浪猫。这两只猫是一对夫妻，每天都陪着心眉玩耍，我妻子也有几个月的身孕了。我们夫妻俩带着一对猫夫妻，每天都过得非常简单，愉快，幸福。若不是那次意外……”

浩男讲到这里哽咽着，把头埋在掌心里，沉默了片刻，又抬起了头拿起酒杯仰着脖子一饮而尽。青铃又急忙斟满了一杯酒递给他，浩男用一种感激的温柔的眼光了瞥一眼青铃又继续讲到。

“我是一所重点大学的美术教授，平时喜欢去森林里采风寻找灵感搞创作。那天，我开着车带着心眉去森林边，我们十指相扣在林边散步，摘花。我陪她玩了大半天。我准备下午画完一副画就带她回家。

深深地记得，那天的太阳非常的明媚，秋风吹在脸上也是懒洋洋的感觉，周围环绕着沉沉的花气，地上都是金灿灿的落叶，一如金黄色的地毯铺在地上一直延伸到远方。小橘懒洋洋的卷曲着身子，躺在我的画架下面的草地上睡觉，心眉带着小白在花丛中追赶蝴蝶。

我画着画着就进入到了秋的意境中，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心完全沉浸在创作的灵感中。秋日的森林美的如诗如画，如梦如幻。光亮的青天、飘逸的白云、一望无际的森林里落下了各色的叶子，丛林中各种野花点缀其间。多美的秋景啊！我恍惚变成了林中的精灵，用心描绘着眼中的一切。

不知何时天空布满了红褐色的云霞。山岭渡上了一层不透明的蓝色，山中不知名的鸟群在渐弱的日光里微微闪现出一种柔软的粉色，我把眼中的这一切都画在了画中，非常得意，非常自豪。

“喵喵喵”小橘伸了伸懒腰，跳到了我的脚上，大声叫着。我抱起小橘兴奋地呼唤着心眉的名字，想向她炫耀我的作品。可是，我找了周围几公里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心眉的影子，还有那只小白。我开始惊慌，发现她手机也没有带在身边。我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了，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打电话叫来了所有的亲朋好友一起寻找，最后还是一位朋友的警犬帮找到了。

她们不小心摔进了一条深沟里，小白被树枝划破了肚子，死了。可怜的小白一失多命，我的妻子头部磕在了一块尖尖的石头上，由于失血过多，也离世了。死时眼睛还睁得大大的，手里还捏着一支蓝色的蝴蝶，发髻还带着我给他摘的野茶花，嘴边还有一丝微笑，她带肚子里的孩子永远的离开了人间，离开了我。

从此，小橘也离开了家，不知去了哪里？ ”讲到这里，浩男的泪水已经流满了脸颊，他趴在桌子上大声地抽泣起来。大橘猫不知何时跳到了浩南身旁，爬到了他的腿上，浩男抱起大橘猫深深地搂在怀里，用指尖划过它柔软顺滑的长毛产生的质感，让他的心不停的在颤抖。这就是心眉收养的那只流浪猫，今日在这里竟然碰到了，大橘猫用熟悉的眼神望着浩男，眼角也流出了泪水。浩男刚进屋时，大橘猫就认出了他。似乎也在怀念它逝去的母猫妻子和女主人。为了远离伤心之地，流浪来到了何夕酒馆。

浩南从裤兜里掏出纸巾给大菊猫擦了擦泪，又掏出一张新的纸巾把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干净了，又继续讲下去。

“自从妻子离世后，我就辞掉了美术院的工作，不再画画了，现在在一家新能源公司做总经理。我无法原谅自己的粗心大意。这只大橘猫也是一只有情有义的动物，它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了，希望您好好照顾它，在此非常感谢！”

说到这里，浩男从裤兜里拽出来手机，想微信支付酒水钱。

青铃红着双眼，想说话半天又说不出一个字，于是摆手示意不需付酒钱了，这个伤感的故事可以换酒喝。浩男用脸亲了亲大橘，又轻轻放下，然后给青铃深鞠一躬，大步流星走出酒馆。

青铃看到了他脸上的释然和放松，倾吐心声后，他或许可以放下过去，坦然面对未来，开始新的生活。

深秋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洒了进来，青铃披着粉色的夕阳站在酒馆里目送着浩南远去的背影。

夕阳下的小酒馆显得温馨，又从容……

晚秋晌午随便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