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鬼事：人鬼情末了

东莞鬼事：人鬼情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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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同回家时，路上又遇堵了。

东莞傍晚的环城西路似乎永远像心血管病人粘稠的血液。堵塞着毛细血管。让血液循环机能恶性周转。日复一日。他实在是怕走这条路。但今天实在不得已而为之。因为他要生活。所以他必须工作。然后，在三个月前享受完和八字不合的上司对骂了一顿的痛快之后，很快陷入新的恐慌。

他实在毫无新的追求。在一份人事主管的岗位干了十二年。最终拿了十二年的6000块月薪将他推入了生活的泥淖。那个圣诞节里浓厚的浪漫气氛没有让他有任何改变。他像往常一样从下班的路上屌儿朗当地开着车回家。车里有陈年的嬉皮士音乐。一瓶中国石化赠送的水外加一盒纸巾。一堆拥堵如山永远无法报销的油票。还有一个永远装着旧的笔记本电脑的背包。这是全部的家当。最值钱的东西是他的生命。他还活着就已足够。

人生何苦那么累。有那么多钞票不是一样会死。他拿这话对珍讲了好多年。八年前的珍因为他的这句话而上了他的船。那时她是一个对物质毫无追求的十八少女。她爱他的潇洒。那头永远梳理柔顺的乌发在他注视自己的时候遮挡住一只眼。她看见另一只眼里有自己的脸。为此她有拥抱和亲吻这个男人的冲动。然后她第一次勇敢的付诸实践。把酒吧的实习生都逗笑了。因为她的惊慌失措和笨手笨脚让她一个不小心从对面滑倒在桌子台面上。然后整个身体翻到了这边。直接将头扎入了他的腿上那个位置。裙子由于身体的倒栽而滑到了腰部。白皙的大长腿裸露无遗。全场哄笑之余男人们打着口哨。杯盘狼藉。一个杯子碰翻在地。

你太急了吧。闺蜜笑得前仰后合。赶紧帮她拉起裙围防止春光大泄。

那一刻她真想永远倒栽葱扎在他的身上。不想起来。实在太过羞愧。真不要脸啦。她甚至闻到他口袋里打火机的气味。带着他身上独有的香汗味。

但他还是把她扶起来。抱在手上。不理会群情丈哗和目瞪口呆。走出酒吧。他抱着她，觉得她像猫。她紧紧扒住自己的脖子。眼睛里四溅着星光。

你是我的。她不知羞耻地说。

我是你的。他温柔回应。

两张唇这时才正确无误的交织一起。热烈似火。

我爱你。珍说。

我也是。他说。

他抱着她大步穿过停车场。要带回家。然后一起生活。

喂。等一下。服务生紧紧跟在后面。脸上红扑扑的。眼神里却全是欣赏和快乐。

祝福你们。他说。

谢谢。他转过身向服务生表达了感激。

是这样。服务生很局促。因而有些结巴。你的帐还没有付。他十分礼貌。如果不是因为只是一个小小服务生，他估计要免费。心甘情愿为他们买单。像这样有趣而浪漫的故事看过一次都够赚了。爱情真是美好。他由衷的想。

王大同不假思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钱像洒水一样丢给他。钱币像烟花飞落。

都是你的了。

他打了一个响指。转身离去。

这一去，珍和王大同生活了八年。打胎八次。吵了八次。第八次时珍在家等了大同很久。也想了很久。那时她脸色腊黄形容凄凉。她看见出租房外东莞的夜空烟花满天。而出租房狭窄阵旧黑暗。旷日持久的穷困渐渐消磨了她的爱。她陷入更深的郁闷。

房东是一个色眯眯的老头。头中间的头发已秃干净了。留着四周一圈白发。邪恶得很。她很怕他。那双眼总是偷偷盯着自己的身体。她感觉得到。每次从屋子走出经过楼梯口时，房东都站在楼下向上赤裸裸地望着她裙子里的腿。眼睛睁得老大。

你有一双很美的腿。他对珍说。

滚你妈的。珍推开他。

第八年的圣诞节夜晚。珍等大同很久。然后房门被推开了。他看见房东老色鬼穿着裤头光着脚板站在门口。

你的房租还没有交。他色眯眯地盯着珍。脸上是古怪邪恶的表情。

我老公会给你。他还在路上。珍白了他一眼。

他交不起的，因为房租涨到1200了。他紧紧逼视着珍。呼吸急促。

她很快感觉到了危险。

出去。滚出去！她过去推房东。

房东一把撩开她的裙子将她抱起来。眼珠暴睁。青筋突起。急促的喘气声使他的胸膛像是一部出了故障的机器。

他关紧房门，径直来到她和大同的房间。将她粗暴地丢到了床上。

王大同回到家时，珍赤身裸体站在客厅里。

她微笑地对大同说：大同，我爱你。我不爱你了。

大同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冲上去甩了珍一个耳光。是谁干的！

她摇摇头。微笑。鄙夷。凄苦。绝望。

然后，冲向阳台，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楼。

圣诞节夜晚。

一个赤裸的女人从八楼之上坠落地面。

当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