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叫我高高
江南 。吴侬软语。
连吵架都是一副扭扭捏捏,作姿作态的样子,永远都可以想到一柄圆形团扇,然后青色莲花禅枝的旗袍里,白色的脖颈,温润的像瓷器。但是,对于我这个北方人,江南的美感和温度,都显得太善于蛊惑人心,媚态十足,都成了一种诗人无病呻吟的意象。
它哪里有北方来的真实。
北方是骨感的,她哭就哭的稀里哗啦,笑就山花乱颤,忧伤就紧蹙双眉。
北方把整个山河都赤裸裸的呈现在你面前,而江南,像一件尘封在箱箧里的一步摇,你靠近她,她波澜不惊的弯眸里,除了你猜不透的心思,就剩下时光老旧的怀念,哪里有光,哪里有希望呢?
我不喜欢江南。
她太小气了,站在医院的示教室,你管黑压压的人群,借一支笔,来签字。这在我们东北,给你拿去。可是,借了半天,明明刚刚有一支油笔,老婆婆却吴侬软语,像窈窕的江南女子,轻摇了团扇,半遮脸面的道:这个笔油袄,一用就木有了啦,然后就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吴侬软语的话。
众目睽睽,漆黑人群里,我的无助可想而知,回来,我就起誓发愿,姑娘不嫁上海人,当然,这只是一种愤怒的表达。
江南中汇区是一个老旧时光的代表,当夜色阑珊,灯火璀璨时,大上海的灯火像极了天上人间。
走在街巷,你看不到一桌饭店,举杯畅饮。冰啤、白啤、哈啤,当然我也不知道他们喝什么啤酒,总之,就没有人喝酒,更不用说,三两好友,通宵不眠,喋喋不休。
透过落地玻璃窗,外面繁华尽是遍地开花,而居室里都太过文雅,没有酒店大声喧哗,烤串,勇闯天涯,举杯欢畅,一起嗨皮,哪里有这场景?我有点想念那一种酣畅淋漓的情感表达,想念我毫不掩饰爱恨情仇的北方。
也许,这是中汇区,这是老街,这是上海特有的慢时光。
冬天的落叶,梧桐,手掌般落下。橙黄或者红火,都簌簌落下,雪却似乎很少见,薄呢大衣,羊绒,格子围巾,阔腿裤,到处都可以看到蘑菇街式的女子。也有怕冷的,薄羽绒,厚棉袄加身,老城雨天,就到处泛着旧时光的味道,霓虹灯璀璨下,红枫叶加上细细缥缈的雨丝,江南的柔美显露的温文尔雅。
可是,太矜持了,太做作了,太让人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忧伤,何必呢,人生的这种矜持,太累了。
我不喜欢这样的遮遮掩掩,我喜欢的酣畅,还是像一杯哈啤,一大杯下肚,你有什么,尽管说,别藏着别掖着,说完,你就嚎歌,我就卖萌,酒过三巡,醉意熏熏,搭肩勾背,漫游街巷,像两个没有人要的傻子,这样不好吗?
也去了朱家角,上海旧宅院的代表。小桥流水人家,房子是碧檐青瓦,雕栏玉砌,龙凤祥和,庭院深深的那种。水绕着弄堂,桥连着人家,弄堂很深,里面旧的青石砖,几百年几千年就铺陈在那里的样子,乌篷船摇着月色,一桨就荡漾在你眼眸的微波里。
这不就是我的文章《向往江南》的画面吗?可惜,我的眼眸里盛满了太多忧伤,那弄堂里,有卖明信片的店铺,都印着上海朱家角的水墨,我用手轻触了来,却迟迟未买,这是可以寄给未来的明信片,店主的创意很好。
友人看出我的心思,说,写一张吧,店主可以带你寄给未来的。 我看着,烟波浩渺的水纹画真好,却终于没有买,就依靠着摇动乌篷船的小码头,望向那阳光潋滟的地方,笑容有多浅,眉眼有多深,我都清楚。
友人举起手机,拍下来,给我看,很满意的一张。我穿着深黑色的大衣,素发若丝,气若游丝,安静的像秋天里的一枚叶子,很美,一种娴静的美。
这多么不符合我在江南美景面前所表现出的花痴一般的渴望啊。若在曾经,那我会是怎样倚了南栏杆,又扯了东窗柳,搅了西塘水,踏了朱家角,来呼风唤雨,来告诉人间,我来了啊,我到了江南最美的城,而现在所有江南都变成了忧伤,越是美的越让人不敢靠近。
后来我走累了,就进了三联书店,一进门就看到了杨绛的《我们仨》,你说巧不巧,我委屈忧伤的泪,就又横在了眼前,像染上了江南的水雾,雾里往事一片迷蒙,分不清哪里是曾经,哪里是过往,我又该往哪里去。
江南,最让我以后都惦念的就是城隍庙了。那里,从不拜佛的我,手持香火,祭拜观音,双手合十,虔诚许愿。愿我平安健康,愿我能依旧像一块瓷器,被爱,被保护,完好无损,温暖可期。
我把祈愿符高高的系在最高的枝丫上,那棵祈愿树可真高啊,它怎么可以长得整个寺庙都在它的怀抱?
我站在它的葳蕤下,看整个寺院,真是静谧而神秘,仿佛世界已经静止,看着它,我的眼里含满笑意,生命也应如一棵树,能抵挡秋寒,也能绿意葱茏。
不是吗?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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