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父

 今天是阴历十月二十日，在十一年前，也就是2015年的这一天，我永远失去了我的父亲。虽然过去了多年可无论再过多少年想起这件事，仍然就像发生在昨天的噩耗一样撕心裂肺。

 我的父亲是车祸不幸去世的，本来大家都以为他会成为老寿星。那年他五十七岁，高高的个，硬朗的身板，没有一丁点驼背的迹象，总是给人感觉昂首挺胸，精神矍铄，走起路来掷地有声。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眉，又浓又长，还有几根分外惹眼地垂了下来，大家都说那是寿眉。

 他是个狂热爱车的人。听奶奶说在很小的时候就告诉他的爷爷，我的太爷爷，将来长大了要开车带太爷爷去看北京天安门。遗憾的是太爷爷还没等我父亲长大就突然脑梗塞去世了，我的父亲后来还是考了济南交通技校，自己组装汽车玩，后来无论是修理还是驾驶技术在他单位的汽车站都是一流的。

 父亲是个严肃而又仁爱的人。他很少与别人开玩笑，平日里不苟言笑，说话办事，总是稳稳妥妥的，周围的人都乐于信任他。但他在小孩子面前似乎又换了一副面孔，只要见到小孩子，总是笑咪咪的，总想招两下逗两下。

 在我眼里父亲就是我的神，什么事情在他眼里都是小事，总是说：“没事，小事情。”我以为他会一直呵护着我到八十、九十，甚至希望他长命百岁。可事情总是让人猝防不及。正因为他身体好，他认为开车开到到退休身体应该还行，虽然家人劝说，可他还是坚持，说不就还有三年嘛，很快的，我的身体没问题。那一天，他和无数个往日一样，开着车在路上行驶，车里坐着三十多位乘客。突然对面的一辆车就爆胎了，斜冲着迎面撞击过来。父亲能做的选择只有两种，要么打方向向右边转弯躲避，那么死伤的就是他身后三十多位乘客，要么就这么直接迎面撞击，他自己的后果不堪设想，作为一种求生的本能，他完全可以选择前者，可他最终选择了后者，他恪守着他的职业道德，处理事故的交警们无不感慨落泪。

 当我看到父亲时，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没有温度，没有笑容，全身都被冰冻得硬邦邦的，我第一次感到这个世界是如此地残忍，父亲是多么的可怜，没想到这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结局，我向着苍天嘶吼着：老天，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人生原来是如此地无常。

 父亲火花那天，整个火葬场里都是挨挨挤挤来给他送行的人，有的是亲戚朋友，有的是父亲帮助过的人，还有的是听说父亲的事情感动得自发前来的。我希望人是有灵魂的，这样父亲可以看见这些前来为他送行的人，也算是些许安慰吧。其实就是可以时光倒流，再次发生这种事情，他仍然会这样做，无论多少次轮回。

想起他，一直到现在，几秒之内就会泪流满面，这世界最悲哀的事情是和自己最亲的人阴阳两隔。我很羡慕有父亲的朋友们，好好陪着自己的父亲，不要等到以后，“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后悔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