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市,高楼林立,在一间宽大的写字楼独立办公室伏案工作的吴蔚,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思路。
“你大表姑去世了。”电话的那一端传来叔叔沉痛的声音。
父母被吴蔚接到所住的城市已多年,自从父亲五年前去世,另有隐藏在吴蔚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小团麻线,吴蔚与老家亲戚,便似乎被一座看不见的山给隔离开来。早已听说大表姑的身体近年来一直不太好,但猛地听到这个消息,吴蔚心里还是一阵黯然。
“大表姑今年多大岁数?八十九岁了?哎,也算是长寿的年龄了……对了,杏珊怎么样了?”
……
吴蔚挂了电话,再也无心工作,她离开办公桌,一屁股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杏珊是吴蔚的远房表妹,是大表姑的女儿,与吴蔚同年出生。
吴蔚七岁时就跟着父亲随军,早早离开了家乡,小时候,对杏珊的印象仅来自于父母对她的只言片语。记得上高中时,父亲拿着一封信给吴蔚看,信是杏珊写的,想让是军人的表舅父给她介绍一份工作,她想从事什么工作呢?
吴蔚一看信,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杏珊在信中,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舅父,部队招收空中小姐吗?我身高1.67米,长得不丑。
“不好好学习,光想着一步登天。”父亲摇着头。
“去年小蔚的姥姥生病,我回老家,在她大表姑家里住过一晚上,和杏珊住在一个房间里。杏珊告诉我,第二天她要早起学习,让我叫醒她,结果到了第二天都快八点了,她还在睡觉,我叫她好几次,她翻个身又睡过去了。”在一旁的母亲,边织毛衣边说,“就冲她那懒劲,能学好吗?看看咱的女儿,小时候,就着煤油灯写作业,不写完不睡觉,我醒来一看,还在写。”
“杏珊这孩子,让她妈惯坏了。”父亲叹着气。
“可不是,她刚出生的时候,因为是早产,就跟一个小老鼠那么大,她妈妈抱着她,走到哪儿,都拖着个奶瓶子。”母亲停下了手中的毛线活,沉浸在回忆里。
吴蔚听着父母的对话,便对这个没有什么印象的表妹,在心里产生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情愫,有一丝瞧不起,更多的是怜悯,除此之外,还有点好奇,听父母说,杏珊长得很漂亮,可直接在信中里说自己“长得不丑”,是不是也有点傻乎乎?
吴蔚上高三的时候,杏珊给她写过信,还给她寄了一件裙子,在裙子里还放了一条粗粗的金色项链。吴蔚特别高兴,开始爱美的她,不好意思开口问母亲要新衣服穿,家里姊妹三个,经济情况捉襟见肘。她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
她拿着项链给母亲看,兴奋地问:“妈,是不是真金的?”
妈妈笑了:“傻孩子,真金的能通过邮局寄过来?”
听了妈妈的话,她便把项链放到一边去了,时间一长,也便找不着了。
吴蔚进入大学后,长年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就放松了。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她,开始向往起爱情来。她把日记本定义为爱情笔记,希望在大学四年里,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大学的第一个暑假来临了,那时吴蔚的父亲已经转业回老家,吴蔚和杏珊第一次见面了。
第一次见到杏珊,吴蔚并没有像丑小鸭见到了白天鹅那样自渐形秽。尽管杏珊鹅蛋脸、明眸皓齿,长得确实非常漂亮,但在吴蔚看来,她觉得表妹的身上,少点叫气质的东西。
吴蔚和杏珊两人一起去公园玩,还请别人照了一张合影。青春少女,一个穿着白色的长裙,一个穿着大红的短裙,在树的两旁,都用嫩白的胳膊搂着树,微微侧着身子。
两个少女对着镜头绽放天真无邪的笑容。多少年后,当吴蔚端详着这张照片时,不禁生出许多感慨。
她们都走得太远太远。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