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和我

作者: 鱼婂婂 | 来源:发表于2016-01-29 22:04 被阅读56次
    感谢与你相遇

    康熙来了结束时,我更多难过的是没有这么多的机会看到蔡康永跟小S合体了,蔡康永的贴心让不少人想要变成小S,而我却觉得,也不是每个蔡康永都能得到小S的珍惜。

    在我记忆深刻的几段少年友谊当中,我常尽力学着蔡康永来体贴朋友,为了她的委屈而屏蔽那个跟我毫无关系的始作俑者,可故事的结局往往是她瞒着我去和那个始作俑者和好,然后三个人的是非中,我变成了那个讨厌的人。那时候我常常想,如果是W,即使她做不到小S那样感恩珍惜,使得这段友谊成为佳话美谈,她也绝对不会把我扔在那样一个尴尬讨厌的处境里。

    W和我,是这一拨从总角之宴到情窦初开、甚至到现在都能谈谈秘密的朋友当中,唯二没有过所谓的世俗青春的人,甚至连暗恋对象都经常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某个翩翩少年。当别人的秘密从讨厌同性某某某变成喜欢异性某某某,甚至是把革命友谊升华得更彻底的秘事时,我俩的秘密仍是讨厌同性某某某。从这个逻辑来看,我俩显然进化得跟不上大众潮流。

    W将所有青春带来的躁动不安都化作动力,把自己变得更优秀,以便于能够遇到并且拿下更优秀的少年。她也时常甩过来她的错题本给我看,叫我抄下来一道题一道题地去弄清楚,我看着密密麻麻的阿拉伯数字和各种曲折蜿蜒的函数图只是心里发怵,然后给自己找各种借口,“你看你看,这么难的题我们班里都没几个会的,问老师的话她肯定会一脸鄙夷地叫我去做一下更简单的题,从基础做起。”到后来我的数学跟阿斗一样再也扶不起来的时候,我真的很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把那本错题集甩出来,再跟老师争论自己用不用功这回事。我当时理直气壮想要证明的,是我笨,而不是我不努力。高考过后,我再把错题集拿出来翻翻,我发现我是真笨,笨得连解题步骤都抄得乱七八糟。

    回顾一下那三年里边,我做过的事情都因为太琐碎而被遗忘,恰巧我又是个得了少年痴呆要靠别人来回忆从前的人。倘若我遇到一个勤奋的人,我会慢慢记起三年里拿着练习题往死里做的那股狠劲儿,倘若我遇到一个文艺范儿的人,我又会记起多少个晚上我藏在被窝里看书或者写小说,可是看见W,我会想起那三年的自己致力于寻找各种契机添砖加瓦,使得我们的友谊看起来更坚不可摧。我确实是一个笨得与众不同的人,所以进化起来是更不够用心。黑塞说,“天真的人能够爱。”从这点看来,W没有世俗青春是因为太聪明,而我是因为恰巧没有遇上想骗我的人。

    W确实是一个比我要聪明甚至早慧许多的人,这点不仅体现在她的成绩排行榜上,更体现在整天围在她身旁的、对她掏心挖肺的一二三四到N多个朋友上,她永远有办法最恰当的表现自己的感受与情谊,而我,画在朋友圈的人大多对我印象不深刻,印象深刻的也对我不甚了解。我着实以为,这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感情,说出来就显得矫情和虚伪了,后来才知道,不说出来,这份情谊就随着日子变得寡淡了。当一个人不愿意再为你费心,他对你已经不如见过两三次却与人为善的陌生人了。就好像一个人问你下雨了没?为的不是关心你冷不冷,而是想知道自己出门要不要拿伞。这样的爱情不能要,友情亦是如此。可是遇见此情此景,我仍会失落、难过甚至是懊恼,W却总是云淡风轻地一笑,“人本来就是世上最难相处的物种,最不能去奢求,遇见一个人,她不无故加害你,就是对你最大的善良了,你怎么还敢奢望她对你好,那得需要多大的运气啊。”

    “我妈不是这么教我的!”

    “幼儿园老师也不是这么教的,可她是这么做的。”

    这种洗脑的反鸡汤处世法则是一股很大的负能量,虽然我是一个负能量多多的人,但是负负得正还需要中和的过程。

    这个过程,W同样经历过,当我与W只是点头之交的时候,她已经有了一个想要要好一生的朋友,这份友谊轰烈得甚至超过一场爱情。她们可以在金钱困窘的时候分享一碗泡面,她们可以为了维护友谊去考同一所城市。她们互相承诺过要把对方安置在自己的未来里,要有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还要有岁月山河,与尔比肩。至于那矫情稚嫩却让人羡慕的细节和结局如何,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还记得高中最喜欢的一个女老师,她说她小时候对友谊最大的梦想,是要与最好的朋友住对面,“一三五我家做饭,二四六她家做饭,周日两家人一起出去野餐。”我至今记得她说这话时脸上洋溢着的温暖,这使得我更加鄙视手拉手上厕所就能称之为朋友的肤浅友谊。而我就是这样挑剔着,挑剔着,一边任性快乐着,一边自食其果着。当我缠着我姐陪我逛街时,她十分委婉地表达了对我的同情,我争了两句才摆清楚现实,她们大概也有发自内心想要去珍惜和维持的人,可惜不是我。是啊,可惜不是我而已。

    于是在这种时候我总是格外地想念W,写信告诉她我又遇到了哪些好书,哪些人,而她也常常将心事从几百里之外寄回来。那段时间最常做的事去坐在学校收发室的地上一封一封去辨认信件,最大的奉献是支持了祖国日趋落寞的邮政事业。有时候文字会成为语言的最佳表达方式,而手写的文字便承载了相较于电子更多的情分和意义。有次W寄过来一张随手画的小漫画,我欢天喜地地想要找个人炫耀,最后却只是收好了纸条,仿佛这种小确幸分给别人一点就会变得不那么纯粹了。那年冬天她在学校冰封的南湖上写下了我的名字,我哂然,“虽然这是我今后的发展趋势,但我目前还是维持两位数体重,你的简笔画可以瘦一点。”于是次年春天我用樱花摆出她名字时,故意按照她的形体夸张了一下。

    我有时候想,或许我会换几个男朋友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伴侣,但是遇见W,我就知道我要什么样的朋友,她恰好是那个对的人。她有形形色色的朋友,我只是其中的某一个,但不论生活把我改变成什么样,她依然能够适应我,接纳我。她像是天生有着这样的变形能力,朋友是什么形状,她就能变成这种形状的容器,所以,她天真,也世故,她高贵冷艳,也亲和温暖,她不食烟火,也俗气入骨,她豪爽洒脱与世不争,却也会在乎那人独自吃了泡米线没有告诉她。

    “其实泡米线也不算是泡面对吧?”某次她问我,没有醉酒,神情却带着酒后某种执着的痛楚。

    “不算。”我说。

    在W和我的这段友谊中,我自以为做过最大的牺牲,便是怂恿她与那个人和好,拾起她们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实现她们的岁月山河、与尔比肩。我希望她能够遇到一个爱她懂她的男朋友,也希望她多几个爱她懂她的知己,哪怕我会成为她的几十分之一,几百分之一。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翻窗户进教室给我拿胃药,顺便带出来一本日记笑着递给我。我摸了摸没敢翻开,第二天才下定决心来看。

    那本日记我看了一个夜自习,哭得跟二傻子似的,正在上课的英语老师很好脾气地没有搭理我,下课后有个同学跑过来跟我说,“学英语就这么虐心吗?你哭得跟怀了孩子却被抛弃的小言女主似的。”

    “嗯嗯,比这还要惨一点。”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提过那些话。她在长春南湖上可以写下很多人的名字一一发过去,而我在武汉旅游错过了樱花期,在潮湿的泥土里捡起来的樱花,只够拼她一个人的名字。即使这样也无所谓。她给我的,始终比我给她的要多。

    我的朋友当中,常有路过我的城市要借宿或是来看我的人,但我从来不去车站接送她们。一是因为她们没有要求过,二是我着实不喜欢车站那股子纷杂凌乱的离别触感。W要求我去接她的时候,我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到后来因为琐事缠身,错过了接她的机会。

    我记得我小学的时候,我姐姐已经坐着校车去参加中招考试。她回来的那晚风雨大作,大风掀翻了雨伞,站牌旁新种的柳树当下被风雨撇去了一半枝条。我看着我妈跟着仓皇逃走避雨的人群朝我招手,她喊我先回家吃饭,我咽下口水很倔强地转身,湿漉漉地等着,陪着我的是只剩了半拉枝条的柳树。后来载着我姐姐的车回来了,她虽然没有在考场上成为王者,但她看见我的那一瞬间笑得很骄傲。然而这样一份感动我承诺给了W,却没有做到。我在愧疚的同时有些无耻地自我安慰,友情也过了以物易物的阶段,没有那么多的斤斤计较,只要我给,只要你要。

    然而我终究不是那么洒脱的人,我放不下对W的那份愧疚,就如我放不下在友谊路上被舍弃的那么多回。

    “感觉你每次交个朋友都跟谈一场恋爱一样,其实你应该学着洒脱一点,跟他们那样少在意一点。”W时常教育我说。

    “他们是比我洒脱,因为他们比我残忍,也是因为他们比我幸运。”我咬着下唇默了半晌,“W,幸亏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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