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美的青春年华

我最美的青春年华

好久没回老家了。

那天去郊外，发现麦苗已开始蠢蠢欲动，要返青了。

而麦田旁边的一片待耕的春地的地头上，有一大堆黑乎乎的猪粪，臭哄哄的，味道很熟悉，只是这种味道一般人接受不了，太难闻了。这可是庄稼地里的好东西啊！

而我，生长在农村，从小是习惯了这种味道的。

那时，每年春秋两季，都要往田里送粪，可不要小看这东西，它们可是上好的肥料，化肥只是促进农作物生长，光施化肥不好吃，还流失营养，庄稼只有施加粪便口感才好。

粪便越臭，种出来的东西越香，天地万物就是这么奇怪。

而我的青春，我一生中最美的时光，就奉献给了村子里的那片土地。

回忆那段日子，有劳累，但也有收获的幸福。

（二）

那段时光，对我来说，最苦最累的，莫过于铲粪了。

我们家每年都养好几头猪，几乎每天都要推土垫圈，所以，攒下的粪便也多。

猪圈是分上下两层的，上层是猪睡觉的地儿，下层是挖下去一个很深的坑，就是圈池。垫上干土后，猪睡在上面很舒服，等到它们大小便都洇湿了，在用铁锨铲到圈池里，猪睡够了，就在圈池里踩来踩去，粘乎乎的，越粘越好。

然后，在往上栏运土，周而复始，一大圈上好的肥料就攒满了。就等着撅出来运到地里，发挥它们的作用。

如果春地多，什么黄烟，西瓜，棉花，大豆，春玉米，花生等等，我记得是大部分是用在黄烟和西瓜上面，因为是经济作物，尤其是西瓜，加了粪便特别甜。

而秋天那圈粪，主要就是种小麦了。

我父亲，腰椎不好，一旦突出就什么也干不了，又不能让正在学校读书的弟妹们休学，所以，自然的，出粪的活就落到我和母亲肩上了。

而母亲，也是体弱的。

所以，花样年华的我，把那一头我最珍惜的披肩秀发扎成个马尾，脚上穿一双靴子，抄起家里那张大铁锨，毫不犹豫地下了圈池。

在圈里面先是用脚把那些粘乎乎的粪踩平了，那样铁锨铲的时候比较方便，一铲下去，却怎么都拔不出锨来，太粘太重了，都粘住了。

由着劲儿慢慢来吧，一会儿找着窍门儿了，慢慢地使劲，铲出来，就那么一下下地递到圈围墙上的那个正方形的口里，母亲用锨在外面接着。

一天下来，猪粪撅了一小部分，我都累趴了，晚上睡觉浑身疼，感觉动不了了。

第二天好不容易从炕上爬起来，活动了活动筋骨，感觉还能动了，

继续……

干累了，就休息，干干停停，父亲和母亲怕我累坏了，就让我由着自己的劲儿慢慢来，一个星期的折腾下来，那个大圈算是空出来了。

圈墙外就多了一大堆，总算撅完了。

望着那堆黑乎乎的臭东西，我犯愁了，该怎么做，它们才能被运到地里？

我家倒是有一台破拖拉机，又坏掉了，再说就是好，我也不会开，我对机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家里也没有别的家伙什，也没养个骡马之类的，唯一的，就是家里有一辆手推独轮车了。

我豁出去了。

我把独轮车绑上两个篓子，就是那种腊条编的，农村很常见的篓子。

我跟母亲两人，把粪便装到篓里，我推起独轮车，往地里运。

一车又一车，也不知道运了多少车，那一大堆不见少啊，车太小，装太少，什么时候才能运完啊？

去问大叔家借骡子吧，还有大车，结果人家去外地拉秫结了，没在家。

唉，还是推吧。

老话说，人有享不了的福，但没有受不了的罪。

这话真对。

我就那样，一车又一车，家里地里的忙活着。

当时的我，成了村子里一道风景。

穿一件当时流行的花色上衣，咖啡色太子裤，头上扎一个利索的马尾巴，脚上套双大靴子，正值青春年少，身段婀娜多姿，小脸被太阳晒得红朴朴，

就是那个样子，至今清楚地记得。

当时村子里的长辈见了我，然后回家跟他们的女孩儿说，你看谁谁家的闺女真能干。

可我是没办法好不好，谁家女孩子愿意干这个啊！

又由着自己的劲儿，用了一个星期，把那一大堆小山似的粪运到了地里。

并不是说运到地里就完事了，还得捣碎，然后均匀地撒到地里。

运完后，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我跟母亲两个人抗着那两根齿的农具，我们那叫“二齿子”，特别好使，外加一大铁锨，去田里捣粪。

望着地里那一大片黑乎乎的东西，我都不敢想象是我跟母亲两人一点点捣腾出来的，啥时候捣完？

愁也没用。

胳膊酸疼，手上磨起了泡，只要一碰就疼得受不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了。

而母亲，也是疲惫不堪。

可是，时令不等人。

必须在霜降前把小麦种上，不然，入冬前出不了苗，来年就得喝西北风了。

我和母亲，忍着钻心的疼痛，在那一小堆小堆的粪便里选择块大的，用二齿子勾出来，然后，一点点的捣碎，用打铁锨铲起来，均匀地撒到地里。

总比前两天的活儿轻松些，所以，十几亩地，加把劲儿，干了好几天，任务完成了。

做完那些，我和母亲，已是虚脱了。

就等村子里的大拖拉机来耕地了。

翻耕出来的土地松松软软的，看起来很舒服，我有一种想躺在上面的冲动。

小麦撒种，播种机来来回回的把种子撒到地里，就像种下了希望，

期待来年丰收。

歇下来的时候，才闻到，身上有一股难闻的臭味，总也感觉洗不干净。

而我，又有洁癖！

为此，郁闷了好几天。

（三）

直到现在，我还是很怀念家乡那片沃土，所以，我只要一有空，就往城外田野里去，有机会，就回老家看看，总是，忍不住想念，

那段，虽累也甘甜的日子。

劳动，收获是幸福的！

那年，我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