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期的自学
在上面已经叙述了我在中学时期,“自求”的提升与变化。仔细追溯的话,那种“自求”也好,“向上心”也罢,还都是环境锻造的产物。纵然是有几分自觉,也是无可奈何的顺应。
真正的自学,必然发自于内心对于自己的责任。也就是无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或是在学什么上下什么样的功夫,全都因为这种责任,全都不必要人督促。这在少年,是很难达成的。少年周恩来的“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才是真正的自学。
内心里有一个理想的境界在,“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向上心了。幸运的是,中学时期,我有好几位很有向上心的同学和朋友。
因为地缘的缘故,我和那几个有“向上心”的同学很是要好。多数情况下是要一起上学,一起下学,一起作业和温习功课的。他们之中最飘逸的是A君,不但功课做得好,而且专注于金庸的武侠小说。我辈尚不知道金庸是何许人也时,他已经骄傲的通读了“飞雪连天射白鹿 笑书神侠倚碧鸳”所涉及到的全部作品。他很少同我们讲小说里写过什么,只是沉浸在小说之中不断修缮着他自己的交友标准。他的英语也很糟糕,但他很有骨气,能够用一两周的时间,将还没有学的英语书整个的背诵、默写下来。我曾经应他的约,在一个桃花刚开,残雪犹存的日子里,在一片桃林中放声背诵英语。不知道他所读得书中有没有某位大侠做过类似的事情,从他身上,我依稀找到了点儿读书的意义。
以心智早熟的A君为中心,我们有一个相互提醒的小组织。为了解决上课瞌睡的问题,大家想尽了各种办法。有往钢笔中灌风油精的,也有仿照古人锥刺股的——只是自己不好对自己下手,便拜托小组织中最近的那个执法。虽然也有忍不了疼要发作的,但因为先前有约,终于在将发未发之间理性下来,还要诚恳的说上一大堆抱歉和感谢的话。我自己的少年老成,怕是也有这个小组织的功劳。
这个小组织还有一种功用,因为有心智早熟的A君掌舵,他对许多事情总有一些准确的预判。比如,中学二年级要开物理的,他便鼓励我们一起先在一年级的放假空档里翻读了。三年级要开的化学也是如此。虽然读得一知半解、囫囵吞枣,总是聊胜于无的。这种预见和预先的功夫,实际上迁移到了其它的方面,乃至于对于工作后的我们都有着极大的裨益。
然而,小组织之中,终究没有一个真正对长远的未来有过缜密思虑的人。还是没有人真正晓得功课与功课之外的世界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关系。
班上有一个学习成绩特别好的C君,他几乎每门功课都拿第一。但他在课下,同我们所讲的都是昨晚的电视如何如何。以至于慢慢的让我们觉得人与人之间的聪敏程度,还是有较大差别的。
后来,一次家长会上,老师让C君的母亲分享教子的经验。他的“真面目”才透露出来,他因为父亲有一种难治愈的病,又受到家族内一位长兄的引导,立志是要考医科的。每天晚上都是将功课温了又温,他的母亲害怕孩子太过紧张,用各种办法要求他入眠。甚至动用了促睡眠的药物。结果,C君心中有着太过清晰的目标,以至于困劲儿袭来,用冰冷的水冲一冲,继续温自己的功课。
班级之中,如C君一般目的明确的也只有他一个了。因为他太过的功利和敌意,我们并不怎么亲近他。
人的“自求”是循着自己的“向上心”而生长的,虽然可以受到彼此的影响,但本质上来讲是学不来的。唯有循着自己的“向上心”,才能开创出属于自己的意义和有价值来。此时的“自求”才属于自己的向上心。
七十多年前,梁漱溟先生指出,对付心情要注意两点,一是懈,二是乱。小懈则止步不前,大懈则一无是处。小乱则看不分明,大乱则陷于糊涂。现在来看,我少年时期的自学,始终没有超出先生所提点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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