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辰和绵儿听到有人说话,连忙寻找声音的来源,却正是从那道裂缝中传出的。他二人不明情况,也不敢答话。看了一眼祭坛中间的白羽等人,稍稍定下心来,他们只是被劈晕了,并没有性命之忧。
天空中此时虽然仍是雷声滚滚,但却少了许多暴虐之气。就连刚才仿佛能毁天灭地的狂风也变得平静起来,很有规律的在祭坛周围运动。慢慢地,那些气流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缩了一样,变得越来越紧实,直到最后比之铜墙铁壁也不遑多让。
天辰和绵儿这才发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祭坛周围已经像被下了结界一样,跟外界失去了联系。二人心头不禁一紧,因为在这片结界里,那种融入万物的感觉正在飞速流逝,直到再也没有。现在他们能感知的范围,只剩下眼前这一点,可是,那个说话的人直到此时也还没有现身。
“两位不用紧张,老夫正是此间天主。”在这道声音响起的同时,只听哗啦啦一阵铁链抖动的声音从半空传来,接着就见无数道胳膊粗细的铁链从空中那道裂缝中垂了下来,一个白袍老人被结结实实地锁在这些铁链中间,一双眼睛精光四射。
天辰和绵儿先是被吓了一跳,不明白裂缝中怎么还会锁着一个人。这个白袍老人又说自己正是请他们前来的天主,看来这里面还有许多隐秘的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二人此时仍不答话,只是遥遥一礼,等着天主下面的话。
天主看他们这样,也不以为意,哈哈一笑道:“二位还真是谨慎异常啊,不过这也是好事。我族的运数看来此次真的有希望逆转了,也不枉我在此坚持了这么多年!”说完脸上又露出了一阵悲伤,接着道:“只是可怜了这几位忠心耿耿的护卫,此次将我唤醒,他们已耗尽精力。不过重新开始也好,或许这样他们活得不会那么累!”
看着天主在那儿独自感怀,天辰和绵儿听得一头雾水。白羽他们不就是晕过去了吗,怎么还要重新开始?还有,这位天主怎么会被锁在这里,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他们二人真的能帮助他们这一族重获新生吗?二人真的感觉需要梳理的事情太多了,但又都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天辰开口道:“前辈,如果您是此间天主,可否将预言之事详细告知我二人。还有,白羽他们到底怎么了?”绵儿本想止住天辰,但转念一想,这些事情迟早都是要问出来的,便也任由天辰。
“预言即是天启,天道怜悯,给我族留下了一线生机,之后的事就也全靠缘分了。”天主抖动了一下锁链,他在里面并不舒服,接着道:“其实天道不止选定了你二人,还有一些人的存在,只不过他们都没走到你们这一步,就消亡了!能实现预言的人,除了天道的选择,自身也必须拥有极强的耐力才行,否则根本承担不起这份责任。至于白羽他们嘛,醒来之后会忘记许多事情,灵力也会丢失,需要重新修炼了!”
听完天主的话,往事一幕幕开始在二人眼前闪现。难道曾经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那所谓的天道对自己的考验、磨练?这算什么!自己的族人,那么多生命,难道都可以随便牺牲么?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天辰从不后悔,可是此刻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后,从内心深处升起了一股深深地愧疚之感,更有怒火。绵儿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泪水,不知道该怎样接受这个事实。
天主注意到二人的神色变化,缓缓地说:“天地不仁,万物平等。就算你碾死一只蚂蚁,那也是一条生命,和人命没有什么不同。弱肉强食,有生存就有死亡,二者往往是同时存在的。在天道面前,没有无辜,任何事情,或哀伤,或喜悦,或忧愁,或愤怒,等等,都是因果循环,没有应该不应该,只有发生和未发生。”
说完不待对方答话,天主就默默闭上了眼睛。天辰和绵儿像是虚脱了一样,跌坐在地上。天主的话像是有某种魔力,不断地在二人心间回荡。一遍又一遍,刚才的那种悲伤,愤怒,竟开始慢慢消散开来。
每个个体生命的延续,都需要其它个体付出自己的生命。难道只因为它们与自己不是同类就可以忽略不计吗?不是的。生存与灭亡,从古至今都是相伴出现。人们只是选择性地忽略掉可以延续自己生命的动植物的性命,这是种文明的野蛮,但也是生存的必须。所有真相都存在着血淋淋的一面,只是看我们如何面对。
天地法则不是为了某一种生灵而设,它代表的是整个生命群体的生存规律。执着于一种,势必会狭窄自己的视野,也就不能公平地对其它生命做出正确的评判。大道之道,并非无休止的慈,还有悲。
天辰和绵儿就这样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沉浸了许久,忽听一声:“还不醒来!”犹如当头棒喝,二人同时睁开了双眼。就见锁链中的天主此时正慈祥地看着自己,眼神中的柔和,让二人浑身舒泰。同时,二人也都发现对方的眼睛变得无比清澈,像一汪波澜不惊的秋水。
天辰说道:“小子受教了,多谢前辈点化!”绵儿也是深深一礼,他们知道,自己此刻才算是迈进了大道的门槛。
“二位小友不必在意,你们感知的一切,说到底还是全靠自身的悟性才行!”天主淡然一笑,接着说:“接下来的生死选择,还需二位小友细细思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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