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你一口

2019年1月25日  星期五  多云–11～–3℃

亲你一口

说什么我也要请假，腊月十九，二姑过生日。

二姑是谁？看这话问的，多么弱智；二姑是父亲的二姐呀！看这话答的，多么明白。

二姑今年八十九岁，兄妹六人，只剩下她一人，看见二姑相当于看见父亲，所以大家尤为珍视。

我们一支队伍，八人行，从家出发，到达目的地，一个来小时车程。

来到二姑家，不，这不是二姑家，是表妹家，二姑是住在表妹家。

二姑共有六个子女，二姑夫去世后，二姑便开始六个子女家轮流居住。这六个子女个个孝顺，只是表哥表姐都家住农村，就表妹住在城里，条件优越。所以，一年到头的大半时间，二姑都住在表妹家，表妹伺候二姑，那可是千里挑一，不，是万里挑一。

一进表妹家们，就看见二姑端坐在椅子上，仪表整洁，容光焕发。

楼抱一下二姑，我寻得一丝父爱；再脸贴一下二姑，我寻得一丝母爱；我与二姑两手相握，再也不肯松开。

多少年来，我都是作为一个孤儿存活于世，没人疼，没人爱；多少年来，我都像一个被人欺负的小孩儿，孤苦无依无助。

我的父亲母亲，生我养我又撇弃我。不过，我不怨他们，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去了天堂，谁能抗争命运的安排？自然规律把我们打败。

“先上蛋糕还是先上菜？”一句问话，把我的沉思挪开。

二姑的孙子，把生日蛋糕端上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虽说词语老套，却意思不老。

给二姑拍张照吧，咔嚓咔嚓几下子，我把二姑定格在八十九岁上。

三表姐问，“妈，谁对你好啊？”“谁都对我好。”二姑谁都不得罪，不，二姑说得也是实话，真是谁都对二姑好。当然，对二姑好，她配得。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样子，省心的、闹人的。老人跟小孩子一样，二姑就属于那种省心的老人。从不给儿女添乱，还处处替儿女着想，怕儿女累着，怕给儿女添负担。也就是说二姑是个非常懂得感恩的人。

虽说二姑没念几天书，却特别有智慧，她逢人就夸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她从不挑剔，总是看到孩子的优点，喜乐挂满她一脸。这样的老人谁不稀罕？这样的老人，就是想拿她不好都不忍心。

我想起父亲，父亲就是一个能吃能装的人，他总是宽容对人，公平对事。从我记事起就做生产队长的他，之所以在群众中威信那么高，与他“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容量大度不无关系。

大家嘻嘻哈哈，说这说那，多是在讲二姑的各种趣事。

表妹做了一个打枪动作，比量给二姑看，三表姐一旁添枝加叶，“妈，你看，小燕用枪打你。”二姑说，“那哪是打我，她是在逗我玩。”

三表姐问，“你今年多大了？”二姑张口就来，“八十九岁。”再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不知道。”痛快的三个字，把大家全逗乐了，哈哈哈，笑声一片。

我觉得，这是世上最纯最真最好最美的生日宴，一桌席几乎都是海鲜，一股子鲜流味道，就连面条都是那么鲜。

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要走了，二姑挽留，“你们要走啦？再呆一会儿吧！”

“不啦二姑，下午我还要上班呢！”大家披衣的披衣，穿鞋的穿鞋，只有我还在抚摸二姑的头，一下又一下，二姑盯看我的眼神，被我收藏到心里。

只听“叭——”的一声，我在二姑的额头上重重亲了一口，真的不是刻意，是不由自主。

我赶紧也去门口穿上鞋子，下楼，跟上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