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羊肉馆

--唐果

十来天前的那天清晨，天空中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不一会儿，地上、汽车上、树枝上、房顶上就开始有了积雪。一个童话般的白色世界转瞬间就出现在人们眼前。

这是2018年的第一场雪。没想到新年的第一场雪竟下得如此的轰轰烈烈。

起床后，老公看了看外面的皑皑白雪，建议说：“我们去老张羊肉馆喝羊肉汤吧！”

“正有此意。”没想到老公竟和我心照不宣地想到一块了。

就这样，我们踏着2018年的第一场雪走到小区前街的老张羊肉馆。

每年一入冬，老张羊肉馆的生意就特别的火爆。尽管张老板已在市区的别的地段增开了两家分店。但冬天一到，来此处喝羊肉汤的人还是络绎不绝，一座难求。

十分钟后，我和老公终于在靠近窗口的桌边坐了下来。

刚喝上一口热乎的鲜美羊肉汤，随着一声，“你们看外面”。屋里所有喝羊肉汤的人，视线都被室外一个站在路边冻得瑟瑟发抖的年轻人吸引了。

路边年轻人的衣着在皑皑白雪的寒冬中显得很单薄，身上和凌乱的头发上已有了一些积雪。他佝偻着身子，两只手不停地放在嘴边吹气取暖。时不时地抬头透过空中洋洋洒洒的白雪向街道对面的城市救助中心张望。

“孩子，快进来。”老张看了，急切地打开门招呼他。

那个年轻人还没意识到老张叫的是他，他四下望了望。

“叫得就是你，快进来。”老张招着手大声说。

年轻人瑟瑟地走了进来，怯懦地问：“您…找我…什么…什么事？”

“请你喝碗羊肉汤。”老张露着平时惯有的弥勒佛似的笑脸说。

“真的？”年轻人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稚嫩的脸上露出惊喜而又疑惑的表情。他那瘦长脖子上的喉结“咕噜”地咽了一下。看的出他此时又冷又饿。

“是的，”老张点了点头，朝里面的后作上大声拉长声调，“一碗…羊肉汤，外加…四个馒头。”

“好呐，”后作的厨师也大声应了声。

老张看到店里没有座位，就让年轻人坐到了吧台后自己的位置上。

此时此刻，年轻人似乎已热泪盈眶。他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低下头“呼哧呼哧”地一口气喝完了一碗羊肉汤，吃下四个馒头。

“要不要再来一碗？”老张又露着弥勒佛的笑脸问。

“不用，不用，我已经饱了，叔，谢谢您。”年轻人摇着手边说边弯腰感谢老张。

店里喝完羊肉汤的顾客似乎都不想离去，他们想知道年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年轻人是河南焦作人。一个月前被他的老乡带了过来，说这里可以找到不用劳动就可以轻松赚钱的工作。到了才知道，这所谓的轻松工作竟然是一个传销组织，每天把他们关在出租屋里进行讲课洗脑。

年轻人深知传销是违法行为。一旦被查处，可能还会坐牢。所以他终于寻得机会从出租屋里跳窗逃了出来。

由于身无分文，就想到救助站寻求帮助，希望寻的一份回家的路费。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老张问。

“我怕…他们报复。”年轻人低下头说。

”如果你不想报警，救助站你也不要去了，”老张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五张百大钞递给年轻人说，“这样吧，我给你路费，你现在就乘车就回家吧！”

“这…这怎么行？叔，”年轻人激动地说，“我刚喝了您的羊肉汤，怎么可以收您的钱？不行，不行。”

“如果你不想再身陷传销组织，赶快拿钱走人。”老张突然沉下脸严肃地说。

“叔，”年轻人“咕咚”一下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说：“谢谢您！叔，我到家就把钱寄给您。”

“不用寄了，这钱就替你买个教训吧！希望你永远记住----天上是不会掉下馅饼的。”老张加重语气说完，把他扶了起来。在门口给他叫了辆出租车。

看着消失在白雪中的出租车，老张进门叹了口气忿忿不平地说：“可怜的孩子，信心满满地从那么远的家里跑出来，想找份轻松的工作，却没想到被该死的老乡骗进了传销窝里。”

羊肉馆里喝羊肉汤的顾客对老张的行为举止唏嘘不已，各持己见。

“老张，你的心太善良了。”

“做人就应该善良，”老张坚定地说。

“老张，你是不是钱赚多了，没处用啊？”

“钱用的地方可多了，但必须把它花在最有价值地方。”老张回答道。

“老张，我看你十有八九被骗了。”

“被骗也好，不被骗也好，只要我心安就好。”说完，老张又露出弥勒佛似的笑脸。

“……”

此时，我才注意到“老张羊肉馆”不太显眼的南墙上挂着的几副感谢老张的红色锦旗。顿时恍然大悟，老张羊肉馆的生意为什么火爆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