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教育纪实文学连载：汉东省京州市京州中学光明学校高三年级
今天正是清明，离高考确切地说还有63天，其他年级其他单位，还都沉浸在清明节假期的悠闲松弛之中，我们已从昨天晚上，进入了紧张而有序的高考备战状态。
今天的天气，正合“清明”二字，天清气明，阳光明媚而不刺眼，清风爽利宜人出行，花明树暗，云闲鸟翔，空气中弥漫着芳香。
今天的工作也可以说清清明明，伟华主任提前几天便已与我商定好今天的课程计划，今天毕竟还是假期，前二日又让学生以清明节放假之由返家休息时每人做一套试卷，今天便以周末留校的课表安排，即便于体现假期加班工作，又便于老师们有针对性地讲评试卷，老师们一早便各自进入工作状态，紧张有序。
假期综合症还是很明显的，学生休息之后，几乎必然地返回教室无精打彩，那些一上课就开始讲解的老师，无疑是要给学生提供催眠曲了。我得想想怎样一开始先让学生互动一下，不急于讲解。
我一上午4节课，两个班分别两节课，正好讲评完周末的作业试卷，给学生特别强调，高考前的60天，不要盲目做题，每做一套试卷，务必用心研究，研究题型特点，研究错误根源，寻找试题判断的分寸，尤其要体会思维严谨与钻牛尖之间的区别，体会如何把握感觉不恰当不准确与发生本质错误的所谓硬伤之间的区别。
上午5节课，利用中间无课的一节，安排好语文英语周末试卷入网扫描的事情，静静地喝了两杯茶，接着再讲两节课，12点结束时，真觉得好累，嗓子明显有点干痛火热，我知道再用力一点就会破嗓了，双腿开始隐约沉重酸痛了，刚刚经过清明节一天半假期在寺院的静修，已经全然调整过来的身心，分明地又感觉到疲惫了，但心情还是很好的，因为试卷讲评特别有心得体会，尤其上个上午没有别的杂事搅扰。
这一个上午，的确没有任何教学之外的事情干扰，终于结束了市一测马拉松式的各种分析，再没有了种种专家的指导评论，尤其没有了领导的各项安排与指示，更没有那焦灼的眼神、不满的表情、苛责的训导，工作钉钉群里也没有出现某同事关于如何进行教学工作的建议与意见，一切都如此清静、太平、有序。这种状态，真希望保持到高考，60 天，勿扰、勿动、勿评、勿急、勿躁。静静地备考，默默地生长。
12点下课后，立即回公寓，妻子孩子正做丰盛美味的午餐，静静躺在沙法里，女儿、儿子自然地依偎过来，各自热情汇报着今天一上午在家看的书、玩的小游戏。
吃饭时看着搞笑而又无聊的综艺视频，饭后美美地睡上一觉，决定不再提前到校。
下午返回办公室，几位老师各自安静地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安静得没有一句言语。只听见窗外嘀嘀的鸟鸣。阳光照着走廊上的红色横幅与摆动的旗子，到处泛着红灿灿的光。
下午3点时，领导终于又通知什么时间要召开一个班主任会，说实话，这段时间，一提开会，大家就崩溃！但这次会不开好像是不行的，因为要明确一下各班高考目标调整的事情，这是一件非常重要而又非常扯蛋的事情，每一次提到目标，都会招来相当的一通牢骚，几乎两年多来，大家都因这个目标问题而不尽地扯蛋，它关乎老师们的奖金与工作动力，关乎学校的荣誉与未来的生存，关乎每一个孩子的前程，关乎每一个家长的期盼，它也关乎着整个工作的氛围与心理生态。我决定暂定在今天晚上的9:00举行。
但愿这个没有课的下午，这个本来还是假期的时间，不再有其他事情发生，因为我要借这个时间点，计划与家人一起到商场逛一逛，购买些袜子、裤头之类的物品，腰带也该换了，皮鞋底也磨穿了，南方多雨，雨天里鞋子会进水的，自己的休闲衣服也有必要更新一件了，半年多了，竟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尤其没找到合适的心情与状态去购置这些东西。下定决心，还是依然而决然地出走两个小时，今天不买，不知又要等到何时了。
下午的五点多，终于最高领导又下了指示：昨天晚上文综已经考过，今晚学生按课表自习，今天晚上理综如何安排，请明确。
这项工作昨天校长已在周计划表里有所明确，伟华主任也将此工作做过布置。此事好像根本没有形成持续性规划，根本不在年级统筹安排之事项中，纯属于想起来要搞，那就搞的类型。问几个课任老师，大家面无表情，因为他们也只是听从安排而已，根本不在整体的备课计划之中。但是领导交待的工作，绝对是不折不扣地完成的。好在伟华主任提前做好了布置，当然布置工作中，也是有困难的，因为有人根本不愿意配合去做，而相关教务人员也在假休中，根本没来上班。
相关领导在全校工作群里发通知，要求各年级统计参加郭老师追悼会的名单，以及愿意献花圈的老师名单，8号举行追悼仪式。曾经与郭老师同一个年级、同一个办公室、教过同一个班级的老师，自然表示是一定要去的，这份感情是放不下的。还有的老师表示，不敢参加这种活动，内心承受不了，决定要留下来正常参加当天的学校周测工作。
前天晚上，郭老师的病逝的确给大家很深的感触，一个人一辈子省吃俭用，勤勤恳恳，多年来大病缠身，却依然坚持一线教学，他把两个弟弟抚养成人，把女儿供养出国留学，而在女儿回国刚刚安稳工作之时，他直接从教室进入了重症监护室，周身插满了维持生命的塑料管，一天2万元的治疗费用，还急需40万元的手术费用，好在一辈子教书，桃李满天下，一天之内便众筹40多万元，但毕竟病入膏肓，回天无力，一个星期的痛苦煎熬，老郭从重症监护室传出一张纸条，上面写“不治了”三个字，在清明节前，溘然而逝。他许多学生，许多同事，或写诗，或写感言，纪念他，哀悼他，他终于解脱了，从病痛中解脱了，从几十年来的辛苦劳累中解脱了。我是在他当晚离世后一个多小时得知信息的，第二天早上，我也为此写了一首小诗，表达我的哀悼：
老郭走了
在清明节前的晚上
在同事在学生无限的期盼中
在妻子在女儿的深情呼唤中
在自己不尽的病痛折磨中
在满树梨花飘落的春夜
老郭走了
他来不及抖落满身粉笔尘
他来不及整理满桌教科书
他来不及讲完最后一道题
他来不及看校园最后一眼
他便躺进了重症监护室
浑身插满维持生命的塑胶管
老郭走了
带着无常
带着痛苦
带着期盼
带着妻女撕心的喊
3日的上午，我便去了寺院，法师讲，这就是无常，无常就是生命的真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业力，是业力造就了自己的现在。所以每个人时时都要好好地修学，种好自己的因。
伟华主任同时兼职着高二年级的班主任，与老郭也算是同一个年级，听他讲，老郭病逝后，与他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都不敢进办公室，他的遗物许多人也不敢参与收拾，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有对老郭离逝的悲伤，还是伟华亲自帮他收拾了遗物，伟华说，为逝者收拾遗物，也算是个功德吧。
每天与伟华站在走廊上聊聊天，谈谈工作，谈谈心情，谈谈大家的状态，几乎成为了习惯。特别是谈近期的工作感受，我俩都强烈感觉到，上一周的工作，让我们完全的身心疲惫，领导针对某些问题，如家长会怎么开的问题，临界生辅导方法问题，教师个性化培辅工作量计算问题、个别艺术生未交餐费住宿费问题，某个学生因打球受伤骨折而班主任未及时上报问题，等等，发了脾气，训了人，而我们又因为某些班级学生的学风问题，在找学生做大量的工作，又因骨折受伤学生双方家长手术费用垫付问题，费了不少周折，真真的身心疲惫，感觉精力严重透支，我让一个老师帮我值了一个自习班，而坚决地回去休息了。伟华在给学生辅导了一个多小时后，上厕所，头晕了一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我们几乎所有的人都感觉，领导的脸上写满了焦灼，不淡定的气息，随时在每一个地方出现。
今天晚上的理综小考试结束了，紧紧张张地发的试卷，试卷要扫描入网的问题，因工作人员还在假期中，条形码的事情并没有落实到位，无法引导学生张贴，先收上来手改吧。
工作一切都这么奇奇怪怪地进行着，早已习惯了。
7：00多点儿，领导发来信息，说要调整下班主任会主题，着重讲市二测前的工作调整问题，我知道，新一轮的课表调动可能又要开始了。二测前的工作年级早有设想，但这一切都要听领导的重新安排。不过提前明确发布一下二测前的工作安排还是很有必要的。于是，我便细细地把整个4月份每一天的工作安排进行细化，花了我近一个半小时。
理综小测结束了，很快办公室里走进了几个找老师单独辅导、解答疑难的学生，师生辅导交流的对话声，高高低低地在办公室中起伏着，萦绕着。一派繁忙的景象。
晚上9:00，高三的班主任会在我的组织下，顺利召开了。
一个老班主任整晚上都没到岗，开会时当然也没有到，6:00多钟发出的信息，一直也没有看，当然我也没有提前专门打电话告知，以至于9:00开会时，我才给她打电话，而她在外面，这当然引起了领导的双重不满。一是通知工作不到位，二是一个整晚不到岗，实在不是高三班主任应当做的行为，要专门对此公开批评，同时私下谈话。
会上，我首先讲解了高三二测前的工作安排事宜，从二测的适应性考试安排，到二测前的三天教学安排，及二测后的工作安排，到五一放假问题，对这一个月进行了通盘思考与通报。其中特别强调的是班主任的几项工作：
一是适应性考试的测试目的性问题，要给学生特别强调：二测适应性考试，为二测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同时根据一测出现的考场时间把握问题、涂卡问题、难题心理影响问题、看错改错而失分问题、脑子卡壳问题等，进行专门训练调整。
二是学生带手机问题
三是学生安全问题：以4班李健骨折一事对学生备考时间的影响为例。
四是学生心理焦虑问题，需要班主任密切关注，
五是利用好班会时间，营造快乐阳光备考氛围，
六是临界生辅导问题，要给学生更好的方法方向与措施，学生有了抓手，就会更有信心更有效果。
在我的工作安排中，竟然有一事，与领导的提前规划完全不统一，那就是二测适应性考试的工作安排，我仍采用了老办法，但领导却在昨天中午发出了自己的安排规划，把二测适应性考试安排得更像高考实战，而我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安排，算是又一例典型的不看领导具体安排就自己布置工作了。我之前还隐隐听伟华给我提过一句：领导要求适应性考试时间安排得要更宽松些，而我竟然臆断认为，领导不会这样做。便没有在意了。其实这一年来，我也没有搞明白，到底是领导作指示，我依指示进行具体工作布置呢？还是领导把具体工作布置好，我依照执行呢？领导也曾表明示过，以后你们要自己做主啦，多主动作事，我与伟华也将信将疑地不客气地齐声表示：嗯，好的。但无论怎样，我们对领导是绝对心怀尊重的，毕竟是他一手把我们从普通教师岗位提到了一个年级管理者岗位，而且还全国特有的中层领导带遇，这算是份提拔知遇之恩吧，而且领导也绝对是殚精竭虑、全付身心地投入工作的。
在我讲完之后，领导讲了以下几点：
一是老郭离世对大家的情绪影响问题，办公室内出现了一些怪话与牢骚，认为学校不把老师当人看，把老师累出了病，等等，这让领导很是委屈，做了不少解释。
二是班主任的核心作用问题，在这里特别强调，几位班主任要团结，要一起研究琢磨事情，这种风气，本届不如往届。是的，我也深有感受，本届中的班主任是提前精心研究安排的，个个都是老手，但从高三一开展工作，我便分明地体会到，这里面有几位是坐不到一起的，坐到一起是谈不到一起的，谈到一起是不会谈工作问题的，谈工作问题是只会抱怨发牢骚的，这种局面，基本贯穿全年，我这个年级主任因此还获得了不少看明白问题的老教师的同情：这个工作你可真不好做啊！领导强调先要班主任团结，然后，班主任更要团结本班课任老师，要发挥出班主任在班级课任老师的核心作用，其实这个问题，我在上次高三一测质量分析会上进行年级发言时，也指出了问题，并举出了典型的例子，有的班主任在这点做得可圈可点，而有的老师做得实在乏善可陈。领导强调，近期每个班主任可以利用时间，组织本班课任老师进行一个小聚会，活动费用千元以内，可以报销。
三是班级目标问题，这个问题本次会议并没有真正涉及，于是大家特别关心的事情，便又要再等等了，但的确，目标问题，因学校做了重大调整，大家对此还是非常乐观的。
四是理综限时练问题，首先指出，这次突然的理综限时练，根本没有组织好，答题卡无人制作，入网扫描的条形码也根本没有做出来，这项工作根本没有闭环，我预料到的问题，领导当然还是指了出来。领导要求大家，充分利用智学网自动改选择题的功能，强化学生做好理综训练。因为理综是学生接下来的重大提分科目，而学生普遍存在的问题是理综做题的时间把握问题，很多学生反映根本做不完，而日常进行限时练，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因此必须当做头等事来抓好落实，但这里面，也的确有人不愿意配合这项工作，根本不愿意主动去做，当然里面也有如2班化学陈老师，主动去做，做得还非常的好。凡事只要主动起来，效果当然还是不一样的。最后还确定了，每周三要进行统一的理综限时练，就像今天这样，不要让学生感觉到非常突然，要形成常态，特别是做好答题卡等准备工作。嗯，领导也意识到今天这个考试有点突然。
五是学校要举行艺术节活动，高三可以参加下开幕式，感受一下阳光快乐的氛围，缓解一下精神压力。
六是提醒高三班主任多看工作群里的各项通知
七是班主任要全面抓学习，在确保数学、综合科目进行强化的同时，也要保证语文英语不下滑。
另有领导到席补充强调：学生作业过多，根本做不过来的问题，此问题也非常严重，建议班主任组织课任老师，把握好布置作业的量，要加强针对性作业布置，如有晚自习者可以布置，无晚自习者不要布置，或根据当天课表，有课者布置，无课者不要布置，等等，需要班主任依课表，在与各课任老师友好协商的基础上，将每天作业布置要求列出来，公布给学生。让学生也好有自己的消化时间。这项工作我深知是全国各学校普遍存在的，以往我也经历过此类现象的调控。是个难题。几位班主任对此进行了讨论，文科班的小江也介绍了他们的经验，但文理毕竟不同，理科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训练，而时间的问题是最难解决的。期待各班主任把此事协调好。
晚上9:00到10:30，本来是我的自习，开了近一个小时的班主任会，我进入教室，值我的自习班，直到10:30结束，这一天，也结束了。
返回公寓。
静候新的一天的到来。
突然想到两件事今天没做，一是晚饭因外出购物赶时间没顾上吃，二是周末作业试卷根本没空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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