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要贴着耳朵听

作者: 右手写诗的鸟小姐 | 来源:发表于2016-11-05 21:37 被阅读0次

    第四站|丰岛Teshima

    先乘Ferry到直岛,再转快船去丰岛。我依旧在座无虚席的Ferry里玩着猜测别人的游戏,却比昨天多了一份从容的自在。知道今天不需要忙着转场,不用排在长长的队伍中缓慢移动,我得意地扬起嘴角。濑户内海早晨的风很温柔,船尾的甲板上有人在接吻,风使他们像在告别。

    丰岛美术馆(来自网络)

    来丰岛有朝圣的意思。你能想象一座没有展品的美术馆吗?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我没有想到会真的在这个小岛上游荡。丰岛的早晨很安静,巴士翻过一片片种满桔子树的山坡,熟透的桔子掉下来,烂在地里。

    梯田与山丘间的丰岛美术馆

    车子在一条向海延伸的公路上停下来。往前走,隐约看到前面的草地上两片白色的贝壳。那就是丰岛美术馆。

    丰岛美术馆

    设计师:西泽立卫X內藤礼

    丰岛美术馆

    买好票朝山坡上走,经过一段弯曲的小径,才到达美术馆入口。工作人员向我们说明注意事项后,换鞋进入。

    这是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美术馆。我躺在照片中的那个洞口,看着一颗颗水珠从身边的地板上冒出来,滑落,在与一片贝壳的撞击中碎成几颗小水滴,然后继续滑落,最终汇聚在圆心。周而复始。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颗水滴。在这个四周洁白的洞口张望,以为可以多知道些关于天空的秘密。然而除了像电影旁白真空似的回声,与偶尔有飞鸟掠过的蓝天之外,什么都没有。

    在这丧失了时间的白色腔体里,一切都变得好遥远,但却扎实地感受到自己。

    丰岛美术馆(来自网络) 丰岛美术馆(来自网络) 丰岛美术馆(来自网络)

    在小水滴形状的Café里吃了午餐,买下这张明信片,以及两只Sghr的人工吹制玻璃摆件。然后独自出发去心脏音。

    Café来自网络

    顺着丰岛美术馆这条公路往海边走,穿过民居,楼上有一扇窗被风吹得一开一合。海越来越近路越来越小,在路的尽头会看到一间小黑屋,就是法国艺术家Christian Voltanski的les archives du coeur(心音档案室)。

    les archives du Coeur

    设计师:Christian Voltanski

    les archives du Coeur(来自网络)

    “你觉得什么是活着呢?”

    “心在跳动吧。”

    这不是一个冷笑话,如果你来到日本濑户内海的小岛,走进丰岛美术馆旁边这个人迹罕至的小黑屋,就会找到一个非常浪漫的答案。

    当推开两道隔音门,踏入这完全漆黑的小房间时,我是拒绝的。过了大约漫长的20秒,四周猛地响起某个人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房间尽头的一颗灯泡随着这心跳明灭闪动着。我在忽闪的微弱灯光下看到房间的两面墙上布满的扩音器。

    我像被击中似的捂紧胸口,久久盯着那颗根据心跳强度和频率闪动的灯,感觉我的心跳也跟着改变了。这就像你和时间空间完全不同的对方,以最亲密的方式相遇和对话。

    40秒,于人生或许过于短暂,但在这个心音档案室里,它代表了某个当下,即永恒。

    录好心跳声后,工作人员递给我一盒CD并盖下属于我的心音编码,建议我到一间面朝大海的房间里听听自己的心跳声。

    耳机里有电流声滋滋作响,我的心跳急促且心率不齐。闭上眼睛回溯从前,好长的一段路啊。像暗夜行车,六年就这样过去了。

    我的心跳CD

    在世界尽头的小黑屋,我留下了心跳的声音以及一条message。回忆的时候我会说,那就是我的当下。如果你也会去那里,请去听一听,那一瞬间的心跳声。

    走出心音档案室,是丰岛蓝得深浅不一的海。尤其是在秋日正午的阳光下,整片海就像是打翻了的颜料盒,我就这样轰轰烈烈地被惊艳了。

    心音档案室外的海

    回丰岛美术馆的途中阳光猛烈,照得我头晕目眩。但我很沉迷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一不小心拯救了整个世界,又像是救活了一棵树,放生了一只鸟。简直太棒了,这安静,疏离,淡然,温馨,偶尔下雨的海边。

    至此,丰岛已给了我足够的震撼。麻麻跟着我这几天已经体力透支,于是我决定放弃周边的户外作品,直接回家浦港。

    那个下午我和麻麻在家浦港闲逛。丰岛最适合闲逛。

    日本人似乎很喜欢松,许多人家的庭院里都能见到造型优美的松树。正在院子里摘橄榄的老人向我们问好。下雨了,露天咖啡座撑起了伞,三四个老外聊着天。路边有加油站,穿过去,不远处是丰岛横尾馆。

    丰岛横尾馆

    设计师:横尾忠则X永山祐子

    丰岛横尾馆(来自网络)

    永山祐子将一栋废弃木屋改造成了横尾的异空间。整个宅子笼罩在一片瘆人的红光下,一条冥河式的小溪穿过地下,鱼儿在我脚下游来游去。压迫性的红光让人无处可逃,只能直面横尾作品中赤裸的欲望和对生死的哲学。

    我跟在一位可爱的日本老太太后面上了二楼。楼梯右手边有个装置,她向工作人员询问了一个问题后,将头探进去,随即惊呼着退了出来。我正好奇里面是什么,老太太拉起我的手,怂恿我迈进去。

    那是个幽暗的圆柱形空间。脚下和头顶都是玻璃,人像悬浮在半空中。墙上密密麻麻的排列着一张张小卡片,我甚至看不清上面画着什么。数不清的小卡片投射在上下的玻璃上,营造出一个无限延伸的空间,向下看,感觉整个人正被吸下去。麻麻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却又不停采访我的感受。后面有两个台湾男生走进来,很快搀扶着出去了。那里面,很像地狱。我出去时楼梯口的工作人员说,能独自迈进去的人很少。

    卡尔维诺说过,与地狱共存的办法是你成为地狱的一部分,或者,找到地狱中不是地狱的那部分。总之,你摆脱不了地狱。

    走回家浦码头时,隐隐听见哪里传来钢琴和孩童的合唱声,有如在梦中。转个弯果然就看见了一座白色建筑。想来是孩子们在上音乐课。

    傍晚,最后一次搭Ferry回高松。甲板上有个小男孩掰了些面包屑在手上,他的父亲举着相机在远处瞄准着,等海鸥飞来孩子的手上啄食时,好按下快门。海鸥很久不来,孩子微笑地等着。

    十月末的高松夜晚寒意明显,尤其是日落后,海上的湿气浸漫到高松港的时候。

    下船时,街灯亮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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