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笔下的雪千姿百态,或神秘莫测,或充满着生命力,或寄托着人生的希望……而我第一次看到的雪呢?
一本各个时期作家笔下“雪”的散文合集,让我不由自主回想起第一次看雪的场景……
南方人对雪有一种天生的向外,从小生长在南方的我,自然也不例外。
南方也会下雪,但南方的雪很绵,下在地上几乎看不到影子,很快便化作了雨水,湿乎乎的一滩。
第一次去北方恰好10月,坐在火车上时,我就盼着下雪,常常缠着先生讲关于雪的故事。
被我缠磨不过,先生只好压低嗓音给我这盼雪的痴人讲他小时候在雪地里玩的事情。引得我大呼小叫,对看雪更加充满了向往之情。
当我踏上北方的土地后,这种痴症更加明显,天气稍微一冷,便询问着周围人:“是要下雪了吗?”婆婆好笑地回我道,还得再等等呢。
看我如此痴迷,先生忍不住告诫我,下雪没有我想的那么美好。
什么?不美好?怎么可能呢?
电视剧里也好,书里也好,哪种媒体刊物上不是把雪形容得如落入凡尘的白衣仙女,飘飘悠悠在空中晃荡?
亦或是给大地盖上了一层雪白的棉被,飘来了来年丰收的讯息。
就连那句:“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小学时期都是反复背了很多遍的名句。
更别提什么“故穿庭树作飞花”、“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等等。
可是现在他竟然说没有我想的那样美好?这下心中对雪更是好奇了。
在我心心念的期盼中,十月末的北国开始下起了第一场雪。
那天早晨,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大雨一般。
凌冽的寒风像刀一样刺向人们的脸颊。来往的行人,缩着脖子,笼着手,顶着寒风快步走着。
上午10点来钟,天空中突然飘起了第一朵雪花。这雪花飘飘悠悠,在空中炫耀够了以后才安全落地。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雪花紧跟在这先锋兵的后面飘落了下来。
“啊,下雪了。”
饭店一道工作的志明兄跺着脚走进了屋子,烦恼地看了一眼天。
“这雪下上,生意该不好做了。”
而我此时早已冲出了小屋,仰头看着那一片片从天而降的晶莹的白,像个傻子一样开心地笑着,闹着,喊着:“真下雪了,真下雪了!”
志明兄摇着头,转背去抱蘑菇袋,准备烧锅炉热屋子。
我在屋外望着天,转着圈,世界好像变成了半圆形的玻璃罩。
雪花从灰蒙蒙的玻璃罩顶上一点纷纷落下,像蝴蝶翩翩起舞,像鹅毛飘飘悠悠,还像那白色的蒲公英,轻轻地随着风的方向而飞舞着。
渐渐的,雪越来越大,中间还夹杂了一些小颗粒,落在脸上凉丝丝的。我兴奋地叫着,张开嘴,伸出舌头要去接。
“嘿,埋汰(脏)死了。”志明兄生好火走出来,看我还在玩,忍不住出声呵斥着。
“这雪可没有你想象的干净,空中的灰尘全进去了,脏得很。”
是吗?怎么可能呢?
我伸出袖子去接,雪花争先恐后地落在了我的衣袖上。
有一片一片的,有一颗一颗的,更多的是大大小小抱成团的……不论是哪种,它们都闪着迷人的光辉,用自己特有的姿态,让眼花缭乱的我沉醉其中。
我忍不出伸出手去摸了一把,雪花那迷人的花边很快融化了,在我指头留下了一点点带着凉意的湿气。
抬头望天空中看去,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像背着降落伞的银娃娃,落在了人们的头上,落在了人们的睫毛上,落在了人们的鼻尖上,嘴唇上。
行路的人们或匆匆而过,或像我一样驻足观雪。
我想,这观雪的人儿莫不是和我一样,头一次见这般的大雪吧。
时间飞逝,下雪的天总是黑得很快。到了下午4、5点钟,天渐渐黑了。
很快,街边的行路树上落上了一层白色,在路灯的照耀下好像给大树披上了一件银色的纱衣。
整整一夜,雪漫天飞舞,玻璃窗上映着光,好像把黑夜也映出了一点灰蒙蒙的白。
这一晚上我睡得极其不安稳,总期待着赶紧天亮,好去看雪后的样子。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我立刻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婆婆知道我的心思,笑着说:“去吧,今个儿雪大,早上差点推不开门。”
什么推不开门?我好奇极了。家里这门的门槛可有好几厘米呢。
迫不及待地穿好厚衣服,推开房门儿就往院子里撒欢似地冲去。
哎呀!我一声尖叫,脚下一滑差点刹不住脚。
院子里的雪不太厚,看样子是已经扫过一遍了。此刻,一层冰覆盖在地面上,一块白、一块黑,看上去凹凸不平。
我拼命稳住身子,小心翼翼地站定了下来,抬眼往房子旁的山上看去,哇,好大的雪啊!
山边的松树林上铺满了厚厚的白雪,山坡上的雪像棉被一样覆盖在了地上。
什么“大雪压青松”啊,“大地盖上了一床白被子”呀,这些形容雪的句子争先恐后地跳出了我的脑海。这条件发射,惹得我自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慢点跑,下院还给你留有雪。”婆婆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我吐吐舌头,立马就往下院跑去。
通往下院的道路上还没有扫雪,雪很厚,棉被已不足以形容它,唯有加上量词,十床棉被,也许能勉强形容出来雪地的样子。
这模样,和电视里的北方雪地一样,纯洁的白掩盖了一切肮脏。
正式踏上雪地,结果却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雪地里行走比我想象的要难了很多。
地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膝盖,雪太重了,一踏进去,重得几乎无法收回脚。
走在雪地里的我,就像一只笨重的大企鹅摇摇摆摆似的。
有了之前差点被摔的经历,我走得愈发小心,每一步都慢慢地落脚,生怕没有踏稳又摔了。
插入雪地中的脚在拔起来时分外费力,好像雪下有无数只手在拉着我一样。
一脚落下去,就是一个深深的坑,我尝试着往回拔,一使劲,重心一偏,趔趄一下,“啪叽”坐在了地上。
天哪,这可太丢人了,从来只知道雪的美,却不知道在雪中行走,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身后传来了簌簌的雪地行走声,一双大手把我从雪地中拖了起来。
先生哈哈大笑着,帮我拍去身上的碎雪,开始给我传授雪地行走的秘诀。
他说,要大步跳着走,说完便给我示范起来。
啊?这样?
看着他迈着长腿,蹦蹦跳跳地在雪地中轻快地走着,我忽然觉得哪是雪地不好走,分明是我人矮力微的结果。
好不容易到了下院,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玩雪也没有什么力气了。
我堆了一个不像雪人的雪人意思意思,和先生打了一场和我想象不一样的“硬雪”仗,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准备回屋去了。
同样艰难地往回返,同样得小心被摔,雪在我眼中的形象变得不那么让人激动了。
回到屋子,捧着一杯热水,隔着窗户看户外的雪,世界一片纯白,零星的人们在户外活动着。
雪,以纯净的颜色,绝美的姿态让没有见识过它的人们为它而迷醉。
然而,雪不仅仅是美丽的,雪下掩盖着许多灰尘和肮脏,也给出行的人带去了很多麻烦。
听说在北方,每年为了扫雪都会付出许多的劳力和资金,遇到暴雪,还会有封路停课的可能。
细细一想,也许我向往雪并不是真正的雪,而是在温暖的舒适里,看到的那些没有温度的雪的图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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