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河马

作者: 山毛榉怪 | 来源:发表于2018-12-30 18:58 被阅读43次

    人挤成群,生存在理性的土壤上,偶尔遥望远处波涛汹涌的海,在阿波罗的庇护下满脑子梦幻。

    ----------翁克尼克

    0 序章

          我梦中想起在那片土地上做好的吃的东西,各种各样的蔬菜、肉做出来的。那口感,都带有那里才特有的感觉,一种道不明的感觉。醒来,还想起走在那些山里的村庄间的感觉,土地上各色绿色的蔬菜在湿润空气里的气息,村居旁的河水与溪流,还有我妈在我耳边的絮叨,似乎每种事物都关联着她童年。一切都是朦胧般的,一切都是静谧的,甚至关于我舅舅、姨妈、表兄弟的记忆,虽然是很平凡。那里经常下雨,山路狭小,全是上下坡,街道上有人亲昵的喊着我“哥哥”......电梯里人越挤越多,记忆像被堵塞住喉管,残喘着回不过来气的狗。

          记忆总是这般反复无常,叨扰着每天的我,也许,倒不如说我才是如此的反复无常。

    1 “我是谁”?

          雾茫茫的,我们走在长城上,这像是直通天际的路,只可惜没白云,没碧蓝的天,没有什么辽阔通透的视野,透过深沉的雾色,只有眼前纵横的杨树岔纵身林间天际,还有远处乌鸦不停的群嚎。

          “今天真少的人”,

          “是啊,雾这么大还冷”。

          我和他走在通往天顶的路上,但最后发现不可能到达天上,爬到一个关隘,我们又得飞速直下,除了那石块有些湿滑,他还发现空气中飘着一些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冰屑。

            爬累了,我们在关隘的石楼的垛口边休息,他从书包里拿出啤酒,我也不明白在这大冷天为什么喝啤酒,就跟着他“刺啦”的拉开易拉环,喝起来。

          “之前啊,在人太多时候,我就想象自己是柔软的条鱼,有人暴怒了,我想象那人不过是只愤怒的河马。”浩川说。

        “河马?”

        “是的,只吃清晨冒出的嫩草尖的河马。”

        “听起来不错的比喻。”

        “陷入今天的雾中你是要变成什么动物呢?”我又喝了口,只感觉肚子一丝冰凉。

          他打了个嗝,说到“喝着啤酒的呆企鹅。”

          过了会,他又啃起一根香蕉来,有些深沉的样子看起来又有些滑稽。

          “我说,企鹅弟弟,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停下脚步吗?”

          “为什么?”我接茬道,

          “我想我一直在做的,不过都是在问‘我是谁’这问题罢了”

          “你是说你现在生活的所有?”他时不时就要和我聊人生这样的话题。

          “大概吧,我总是活着,陷入今天这雾中,晚上陷入月色,陷入孤独与回忆。还会陷在人群中,受某人彻底的批判,陷入身体的疾病或者是康复,陷入某种生活方式,某种创作者,当我们经常回顾这些,都好像不过是在问‘我是谁’?”

            我想了会,“那么佛陀,作为音乐家、画家、哲学家看来都能适合你的理论啊”

            “最重要的是还有疯子,常人到疯子,如剃刀之刃,难以逾越。不过,曾经费疯子往往被人群排斥,放逐进大海,关押在禁闭岛之类的。”

            我们沉默了一阵,心里念叨了一遍:习惯一本正经鬼扯的家伙。

            下午晚些时候,我们下了山,雾也散了,坐上了回去的双层大巴。坐在这个笨拙巨兽的上层,灰蓝的夜幕下,看不到头的一簇簇暗红灯,成百的车影排成一个奇怪的曲线,像海里晃动的幽灵般的灯影。双层巨兽笨头笨脑的晃动的身形,路灯下稀疏的背影,站牌下一个女生,把身子缩在不是很厚的衣服里,站牌后面立着一位低头的男生...

    2 遇见阿波罗

            每天,经过的琐屑日常事务后,我想关于人,大概只能了解自己的喜好与厌恶,残留下的其他感觉总觉得是一团混沌,残留着最近的回忆也总是喜欢陷在泥沼。

          至于我喜欢的,是白天看到的黑头黑尾白色肚子的鸟,在偏僻的迷林小径上,一枝枝树枝上飞来飞去,又或是路灯上又或是电线杆上,我抬起头,最喜欢看着它那圆鼓鼓的白绒绒肚子。

          我喜欢的,是河边的上午,我只得踩入满是银杏叶的河岸,在碧色的河水边百无聊赖的,朝着远方山峦脚下走。

          我喜欢的,是夕阳下,灰蓝色,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坐在地上玩着玻璃球,前边卧着一只猴子和后边跟一只乌龟,最后乌龟变成了海龟,时间久了,海龟怦然化成一缕烟圈。女孩变成一个趴着玩的大头婴儿,前面的猴子也化成了蟑螂。婴儿化成龙,一个小小女孩坐着,后边还显现着栩栩如生的尾巴,身子大都隐在蓝青色的天际上,风过于大。上边一只大马蜂,下边两只亲嘴鱼,之后变成两只野猪互博,之后又变成熊妈妈和小熊,最后变成长着长嘴的飞行鱼。

          但时间,一个不会停歇的大提琴手,不需要督促就总让天旋地转,过去像雾消散。我踩着深浅不一的脚步,回头看了眼,荒凉的土地上只有个看似平凡的守墓人的轮廓......

    3 流浪者

            曾经的旅行,已是留手里厚厚一叠火车票。当时每天都在寻找,每天都在浪迹,生活到还不错。从一座城到另一座,我只是不停止的绕着这座城,每天绕来绕去,坐车、坐地铁,顺路找个饭馆吃饭。透过车窗,透过高楼的玻璃,偶尔瞥一眼看这座城。横穿过好几条河,偶尔还会去河边转转。也停在了这座城里,城市是如此飞速的前进,却又有着它的气质,独特的感觉,也可能是这里有与我对外公家、舅舅家、妈妈家乡的熟悉感觉。夏天,我还总喜欢外出,总喜欢突然间的大雨点落下。

            那时候,有天,我路过言又几。在外边三层的大广场绕绕,就绕进去,精致的书店,后边有个桌子,高凳子上做两个女生,走到她们跟前时,有个女孩走过来,说“你有烟吗”?看上去不到二十岁,披着长长的头发,我摸索着烟盒,掏出一根递给了她,她说了声谢谢然后回到自己的高椅子上,翘起来二郎腿。

            以前从人群冒出来站在我面前的女人还真不少,有问路的;有问我借烟借火的;还有非常漂亮的姑娘,问我有没有一块的现金,要买奶茶,我也不知什么情况;有问我借湿巾的;有人问我会贴膜吗;在山里有人让我给她修山地自行车的;还有三十多岁的问我刚才有没有看到小孩,并且不止一个。总之你要热心,可能什么都需要带吧,并且是个全能的人。

          此外,还有向你推销护肤品、刷鞋的清洁剂、还有个很优雅的姑娘向你咨询英语学习,用着你不好意思推辞的口气。

          总有女孩会忘记带各种东西,除了大概还能知道自己是谁,这个总不至于会忘记吧。可我再看了眼这匆忙的人海,人的海洋早已淹没着每个人的动作,露出一堆杂乱的人头罢了。

            忽然记起来最近一件事情,当时公交上非常颠簸,缓慢的车像只丢了壳的蜗牛。赶在上下班高峰,我想我傻乎乎又跑出来干嘛?只能守在车里看外边的人来人往,一群自行车超越了我们。死盯着车窗外边的一位女孩看...好久,女孩似有察觉,扭过头望向我这个方向,立马回头走了...我想,她能看见的大概就是茫茫车流与人烟...

            总而言之,我毕业离开了一座城,又停在了这座城,那里的朋友身边只有浩川一个,我也在慢慢开始接受这一切,离开学校,来到这座城,或许我还经常质问自己,对于这座城,我还是不是个过客、旅人。

    4 枕着阿波罗的少女

            我想和你逃到一个地方,一个叫《米店》的地方。

            她今天的朋友圈竟发了这么一句话,之前在学校她挺讨人喜欢的,我无意间还来到学校报告厅曾见到她参加歌手比赛,她唱的就是《米店》,唱歌的时候她似乎换了另一种气质,不再有些害羞,让我大感意外,还是每天学校路上偶尔带着耳机有些沉默的小女孩吗。虽然如此,但她对我们都很热情。我们班听了这首歌的同学,回去就说她有些像徐佳莹,也许还真是吧。

          上周周末,我竟再次见到她,而且是在一个酒吧,去洗手间的路上,看到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姑娘,捂着嘴,像是刚刚吐过,她走到我身前,我们两都不自觉的看见了对方。我有些不可思议,试着打招呼,她有些别扭的回了我,我还觉得挺高兴的,我想大概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她了。不过穿上这身衣服似乎让她有活脱脱的成熟气质。

          “你怎么来到这里了?”我忍不住好奇问了句。

          “我来这边出差,你竟然也挺喜欢喝酒。”她说话间好像偷瞄了一个方向。

          “都是舍友带出来的,那边还有我的一个好友,要不过去坐坐”

          “不了,我今天也是和好些同学来的,现在差不多要走了,有空再联系”

          我和她道了别,看着她有些匆匆的背影。

          我记得刚开始来学校,在一次篮球比赛结束的路上,大家中有人起哄问她,我怎么样。我走在队伍前头,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聊到这个话题。她在我后边,我看不到她表情,反正我俩都含糊其词。最终,某天,我也听说她找了个对象,比我们小一届的学弟。

          最近几天微信联系了舍友,当我扯到她身上,舍友竟然神神秘秘说有一个秘闻,关于她,因为舍友的对象是她们宿舍的,我当然有些好奇,应承了他几包某个牌子的烟,他煞有介事的说,“你不知道毕业那会她的事情吧,当时辅导员一直联系不上她,她的父母也一样。你知道她当时在哪里吗,听我媳妇说,她好像一直在市区里,一天要干三分工。”

          “啊?”我不可置信,

          “这个似乎跟她前男友有关,就是那个个子高高的学弟,听说他曾经用她的身份证贷款......女人啊.......”

            我想起一个月前的火车上,一个胖女人在两节车厢间打电话,一口某地的方言,先是低沉的对一个男人说着话,似乎还有威胁味道吧。之后,又像个充胀了的车胎,对着那男人歇斯底里的说着自己的难处,最后都有些抽泣,不断对电话那头男人抱怨。歇斯底里的重复那个男人的名字和自己可不容易了。总之,我想这大概也是类似被某个男人借了身份证贷款之类的事情。

    5 不尽如人意

            不尽如人意......

            托尔斯泰的笔锋藏着绝望,才不是什么鬼的心灵鸡汤。奈保尔在《大河湾》第一句说,世界如其所是。那些无足轻重的人,那些听任自己变得无足轻重的人,在这个世界没有位置。村上动笔写书的第一句话,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正如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绝望。

            在这世界上决找不到相同斑纹的斑马

                  也决找不到两片相同的叶     

    但却总能遇到一群似海伦、包法利夫人这样的人

                        周围要尽是不如意

                            也许该抱怨道:

      宁愿看到安娜的悲哀,而不愿意是海伦的。

    宁愿看到苔丝的悲哀,也不愿意是包法利夫人(爱玛)的。

                              可事实恰恰相反。

          浩川竟这天发微信给我,说是最近看了点尼采,深受启发,竟不自觉做了首诗。

            我说没兴趣,然后硬是发给我:

                  少女沉浸在阿波罗庇护下,

                      徜徉于梦幻的海洋,

    不知道酒神的可怕,也根本不知道何为强大。

    人沉溺在梦幻和美颜,却要好奇的窥视别人酒神神诋。

    人为排斥恶,会自得于自己同情心、善心而变得卑琐。

            我只是在诗下面鬼扯了句,“我唯一心烦的是电梯开门那一刻,有个人死楞楞的盯着你,我只感觉他像长了根在电梯里一般,好奇瞅着外边的人,永远不懂得何为礼貌”。

                反正都是牛头不对马嘴。

    6 她

            我总是经常在回忆的洞穴里翻找,而那洞穴像《哈利波特》电影里的底下室......

            我第一见到她,是一个和煦的春日,周六的公园门口,她在那里发着传单,我就被她吸引,总之我们渐渐的认识,互相在贴吧互动,偶尔聊聊微信。我们交流很多时候是用文字,甚至谈不上交流某个人自己独白,另一个在一旁倾听,我非常喜欢这样。村上春树说,“有些东西不写出来我不会明白,文字就像劈开内心冰层的斧子。”那我俩就像在挥舞文字铸成的斧子伙伴,一起在凿着身体里某处冰封的冰层,我们当时是最坚实伙伴,当然我也很喜欢她。

            周六我陪着她一起发传单,周末有空会陪她一起玩。当关系变得越来越亲密时,她回的微信开始没有实质的内容,反而是“不理你,不理你”之类的。我记得她某次说过,说我特别能善解人意,而且最最了解她的心。但我要提了任何关于她家或者她在哪所学校,她就告诉我:“不能告诉你,要保持神秘感”。对于这些,我也并不在意,我只是习以为常的陪着她。

            一天,她来了我们学校,说要看看我怎么在学校生活,还说陪陪我自习室学习。我开心的牵着她四处溜达,太阳落下山,高楼顶泛着红光。我们俩挤在小自习室里,她坐在过道口,硬要往我这边靠。我当时总看着她的侧颜,她桌子上的摊开的书,一只手上莫名的拿着橡皮,她有些膨卷的头发,至今还记得。晚上她硬是不让我送她,我坐公交送了几站就被赶下来。

          她第二次来学校找我,红着眼圈,我带她来到广场的草坪上。二十米远处,有个男孩嘴满嘴的面包屑,他不断动着嘴,身后停了辆链子上全是泥的山地自行车。她竟然告诉我“总之,她不想再上大学了。”这类话,我有些木然,只是抚慰着她,天色渐暗,在小河边,她已经平静了好多,她说她要走了,我把我养的小仓鼠赠送给她了,我告诉她下次带她去游泳,下下次带她去动物园,下下下次带她去其他城市。

          然后, 她再也没第三次来我们学校。

    7 微信

          前女友给我发了微信过来,说她昨晚做的奇怪的梦,她说梦到她变成了一只深蓝色的河马。以前她也会给我说她的一些奇怪的梦,梦见她公交做过站,去了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梦到她的胳膊断了;梦到她抱着白色柱子在哭,仔细一看是只少了一只耳朵的北极熊的腿等等。

          上次聊天记录是八天前,她告诉我“秋天来了”

          我问她是在坐公交上班吗?她说是的,不过住在舍友家蹭吃蹭喝。

            “你现在在哪里”

            我告诉她那个市。

            “租几环”她还发了个滑稽的头像,

            “三四环间”

            我给她发了个晚上的照片,她说挺美的,接着给我发了好一张什么树的树叶和一大堆荷叶的照片。

            还告诉我我这边旅游地方很多,非常羡慕我。

            我们就这样扯扯景区,扯扯天气与生活,她告诉我说最近去了哪里,又最近把什么电影又看了遍。

            ......

    8 尾章

            浩川说他今天就要走,我过去送他。看见背着大包的他,黑色的一身衣服,还配了个墨镜。我说他是属猫的把,真的能跑啊,不顾年龄的折腾。他贼兮兮的笑了笑,然后又是一脸严肃而有些滑稽的样子说:“喂,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要因为地方、某个群体困住你,让你变得故步自封而无法察觉...最好什么都可以尝试一下...算了吧,其实什么都可以啦,把这些忘了,再见吧”。“再见”,希望能够再见吧,寻找“我是谁”的男人。

            这座城,也没有了旧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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