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上,巨浪滔天。
一艘大船乘风破浪,劈波而行。船头一面大旗赫然写着“司马”二字。
船舱大厅之中,装饰甚是气派,富丽堂皇之中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威严,单看其中摆设绝不似平常富贵之家。正中大座上端坐一人,正在静品香茗,手中茶杯似是木质,却不见纹路,盎有古意,他轻抿杯盖,杯中茶水绿油油一片,好似一整块玉镶在杯里,杯盖一动,茶水泛起氤氲之气,还未到嘴边,整个大厅之中都沁出了浓郁的茶香。这人年近六旬,面如玉盘,鼻似鹰嘴,目若朗星,两道银白的剑眉格外醒目,坐在大椅之上仿若山岳,自有一种雷霆之势。此人正是辰国国师,司马靖。
“禀国师,前方已进入大雾范围,十尺之内不能见物,舵手不敢再前行了,魏大人让我向您请示。”一名兵士走进船中大厅禀报。
司马靖嗫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于案上,从座上缓缓而起,慢慢说道:“咱们已经进了蓬莱雾障的范畴了,待我亲自掌舵驾舟。”说罢,刚才的兵士在前面引路,司马靖跟着朝操舵之处而去,司马靖走出大厅,门口守卫的亲随兵丁自然排成行伍,跟在他身后,动作整洁利落,端的训练有素。操舵室在整艘大船的最上层,司马靖一行并未着急,加上此船甚大,共有三层,便如移动的城堡一般,下层是划桨室和普通军士休息的地方,司马靖所处的大厅在中层,他们走了些许时候,上了一层,来到了顶层操舵室内。
室内一干人等早已等候于此,当先一人躬身禀报:“见到前方雾障,末将不敢再走,派人通知您的时候已经下锚停船,等国师指示。”
司马靖笑道:“魏忠,你这船倒是行的挺快啊。”
这人答道:“禀国师,在下知道此行较为紧急,朝中急待国师回国处理政务,所以咱们自出海以来就全速前进,只求能早日到蓬莱岛。”
司马靖微微点头,径直走向主舵,吩咐道“老夫亲自掌舵,起锚吧!”
须臾便有人传令下去,只听得嘎嘎作响,起锚已毕,巨舟继续向前行驶,进入了东海之中这片茫茫雾障。进入大雾之中,一切用于方向定位的器具似乎受到了什么影响,都变得失去了功效。
司马靖在舟中亲掌主舵,巨舟中的人个个打起十二分精神,这片白雾极浓,别说船外,连船舱之中几乎都泛起一片白色雾气,带楼疑海气,含盖似浮云,所见之处皆是白茫茫,让人觉得世上万事都是虚无,有的定力稍差的兵勇更是不敢挪动半步,更有甚者已略略发抖,不断摸着自己口鼻,仿佛是要证明自己还存在于这个世上。
司马靖一直亲自掌舵,或直行或转弯,忽左忽右,巨舟在大雾之中急速行驶了约四、五个时辰,雾气渐渐消散,人们的那种虚无之感也随之渐渐消失,好似重回人间。
司马靖见已经驶出雾障范围,整了整方向,令魏忠继续掌舵,并嘱咐道:“咱们已经驶出雾障范围,我也调明方向,这一代没有暗礁,照此方向再行近一个时辰,便能看见蓬莱了。”说罢,魏忠便上前掌舵,司马靖踱步回下层休息,在大雾中行驶了四、五个时辰,身边的士兵都已紧张的汗流浃背,司马靖这掌舵之人却与平常无异,全无一丝疲惫之态。
巨舟前往的蓬莱仙岛自是非平常人所居之地,当年有神人洛广休,融日月精华,合自然之气,悟天地大道,传说其可履海而过,飞天而行,为济世度人,后洛广休收徒传道,与中州诸国择徒,创蓬莱仙派,于此地授自身修习之术,天地阴阳之道,苍生孕育之理。后蓬莱仙派每代门人或多或少,师傅择徒无论男女长幼,只选觉得有缘之人,却有一条,无论何地收徒,必要带回蓬莱仙岛修行,才算蓬莱门人,但到了岛上之后,却是来去自由,何时想来何时想走无规则约束,所以门人在此数十载的有之,不到一年的亦有之,一旦离了蓬莱岛,无论所做何事,却又与这一派无关,所以蓬莱仙派门人之中既有隐逸逍遥之士,也有入世建功立业之人,司马靖,便是蓬莱仙派门人,曾在蓬莱仙岛学艺十五载,离开仙岛后入世辅佐当时的辰国三皇子施勤,后施勤登上辰国皇位,司马靖作为肱骨之臣更得以重任,被封为国师,可以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巨舟约行驶了一个时辰,一座岛屿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东到蓬莱山,上至天之门。
浮现在巨舟众人眼前的说是岛屿,却说是海中的一座山更为恰当,上面云雾缭绕,隐隐看出似有亭台楼阁。
巨舟缓缓靠近岛屿,虽说司马靖所带的这些兵士都是千挑万选的训练有素之人,但这毕竟是常人所不能及之地,也有不少人对这座仙岛为之心神荡漾,把目光死死的锁定在岛上,想要看看这座传说中的仙岛到底是怎样一番情景。
这座仙岛便似直直的长在海上一样,四周并无浅滩,巨舟得以直接靠岸。
舟上抛锚停稳,架起浮桥,司马靖吩咐魏忠带领随船一干人等留船守候,非令不得登岛,只身一人,缓缓下船。
众人看的分明,岛上早有一行人在此等候。
只见为首一人,看上去约四五十岁年纪,身着青色道袍,发髻高挽,三缕长髯,面目之中透露出一派仙风道骨之气。司马靖一人下船,此人缓步向前相迎,司马靖一抱拳“师兄,别来无恙。”
这人笑道:“我这里别说十几年,便百年间也依然是如此光景,不过这一别十余载,师弟你既展宏图,又享富贵,倒是被尘世变得沧桑了不少”
此人便是蓬莱仙派现今的掌教,司马靖的师兄,无垢子。
司马靖哈哈一笑,道:“师兄自是世外高人,不似我这世俗之辈了,此番前来师兄定是知道我的意思了,不知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如今却是如何了?”
这时,无垢子身后闪出一名青年,面容俊朗,英气逼人,两道剑眉和司马靖仿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用多说,此人正是司马靖在蓬莱仙岛学艺的儿子司马皓。
司马皓久不见父亲,也知父亲此行来的目的,心中不免有些激动,但他自幼在蓬莱仙岛学艺,虽是二十不到的青年,但却深有城府,心中的激动之情也未流露,只是躬身上前,给父亲问安。
司马靖见到司马皓如此,心中却是暗喜:果是已经成熟干练,此番回去,定能助我一臂之力。想到此处,司马靖对司马皓一颔首,说道:“此番为父来的目的想你也是清楚,你回岛收拾收拾,为父也和师兄叙叙旧,明日一早咱们启程回龙京,这番回家不似之前的离岛历练,这次一走,你可算是正式出师了。”
司马皓点头答应,却说道:“孩儿知道此中关系,因此还有个不情之请,望父亲定夺。”
司马靖不知儿子是何意,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司马皓继续说道:“孩儿自幼入蓬莱学艺以来,幸得师弟无由一直陪伴,此番孩儿回家,也想带师弟出师,跟孩儿一起回龙京,既能父亲一臂之力,又可让师弟才智得以施展,前些日子孩儿已跟师弟商量过了,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司马靖听罢,目视无垢子,并未表态,先问道:“不知师兄对皓儿的意见作何看法?”
无垢子似乎已知此事,答道:“我这徒弟无由还是咱们师傅的好友博天机送上岛来的,那是他还是个婴孩,博天机说是云游中救得的,这孩子父母已亡,又根骨奇佳,让我收为徒弟,想想这么多年来,我身上的本事他已学的差不多了,再加上本门到了最上层之境界,讲求悟道于天,以天地为师,各人各有所悟,所得所修全凭自身造化,我这师傅也仅仅是引路之人,也是该他出师离岛闯荡一番了。”
无垢子看了一眼司马皓,继续说道:“自皓儿来我这里学艺起二人便志趣相投,这孩子多思民之多艰,你那里也算是一个他的好去处。”
司马靖听了无垢子一番话,问道:“不知这无由师侄人在何处?”
无垢子望身后一指,这一行人之中一个少年向前走了一步,向司马靖躬身施礼,朗声道:“无由拜见师叔。”
司马靖细细打量,这少年一袭白衣,明眼重眉,脸上棱角分明,风度翩翩,端得一副俊朗飘逸之相,尤其令司马靖暗暗称奇的是,无垢子与司马皓与自己谈论了半天他之事,他在无垢子身后的一行人之中并无任何表现之处,常人要是有此机会,就算耐得住性子不着急接话而出,但也会挺胸抬头,眼神焦灼,恨不得表现出来,再不济也会在语气乃至呼吸气息有所变化,表露情绪,但哪怕他迈出这一步,成为焦点,走到众人之前,以司马靖的修为,却丝毫感受不到他情绪上的一丝一毫波动。司马靖见这无由虽然年纪轻轻,举手投足之间却是世外高人作风,便深知此子不凡,就问无由:“师侄想是已经想好了?”
无由答道:“无由得恩师教诲多年,虽然和司马皓师兄也几番离岛历练,但终不是离岛出师,要知世中事,还须世上行,无由已打算离岛出师了。”
司马靖点头道:“不错,要是愿意,你便和小儿一起,跟老夫回龙京吧。”
无由对司马靖一拜:“多谢司马国师。”说罢向司马皓看了一眼,司马皓面露喜色,朝无由微微一点头。
司马靖精明干练,见这无由仪表风度,就知此子绝非池中之物,虽然来路不明,但也绝对是个心仁重义之人,只要自己精诚相待,绝对是司马家一大助力。他对无由说:“你和皓儿今晚都收拾好随身东西,明天咱们一起启程。”说罢朝无垢子说道:“师兄,咱们在这里说了半天,我可是想紫云台上的风景了,快带我上去看看。”
无垢子捻须一笑:“你这师弟,一来就带走了我两名爱徒,倒还惦记着紫云台的风景。”
说罢,领着一行人向蓬莱仙岛里走去。
蓬莱仙岛仿若一座耸立在东海之上的孤山,山势并不甚高,但其间林木茂盛,云雾缭绕,道路曲曲折折,走在其中,兽鸣鸟啼不绝于耳,仿若置身仙境。不多时,无垢子、司马靖一行人已沿着石阶行至山顶。
山顶空间豁然开朗,云雾之中一扇古朴的大门呈现在众人面前,门上大匾上“蓬莱”二字写的飘逸灵动,仿若仙人遨游九州之态,这是蓬莱之祖洛广休所书,这两个字中蕴涵这蓬莱仙派最基础的心法,往往来蓬莱仙岛修行的第一课,便是在这牌匾前参道。
司马靖看了一眼这两个字,年少时在蓬莱学艺的情景仿若回到眼前,司马家本是辰国贵族,但到了他父亲一代因为受到牵连,被贬出都城龙京,家道中落,年纪很小的司马靖目睹了家族由胜至衰的转折,自小便有建功立业重整家族雄风之志,后在东海边遇到蓬莱仙岛当时的掌教擎潮真人,便入蓬莱学艺十五年,出师之后重回辰国,施展抱负,辅佐当时的三皇子施勤在夺嫡之争中胜出,施勤登上辰国皇位,司马靖也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辰国重臣,司马一族也得以在他的领导之下重振雄风,大超当年。不过多年以来,司马靖对自己的师门来历所言甚少,极少有人得知他在蓬莱学艺的经历,这次重回蓬莱,看到门上的这两个字,往日种种不由得浮上心头,自是感慨万千。
无垢子见司马靖望着“蓬莱”二字出神,便说道“看来师弟是回忆起当年咱们一起门前参禅的日子了。”
司马靖收回心神,叹道:“风云数十载,弹指一挥间,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无垢子微笑道:“清风明月常如此,今人做事后人评。师弟如今建功立业,也算了了年少时的心愿,人生能得如此,倒也不必伤怀,今日故地重游,咱们还是先去紫云台看看吧。”
司马靖一点头,无垢子便领着一行人进得门来。
这蓬莱仙岛顶上的一派居所,虽不是富丽堂皇,但却格外幽静雅致,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置身其中,流连忘返。紫云台在山顶一隅,脚下飘着薄薄一层云雾,日出日落之时,隐隐有紫气呈现,是当年无垢子与司马靖在岛上最喜欢的景致。
紫云台有石桌石椅,无垢子与司马靖坐定,余人站在一旁,有人端上茶来,无垢子看了看众人,说道:“司马师弟难得落得清静,我们师兄弟二人叙叙旧,皓儿和无由明天便要离岛启程了,今晚咱们排个晚宴,你们下去准备吧。”
司马皓一行人领命退下了,紫云台上只剩下无垢子与司马靖二人。
无垢子遥望东海,说道:“当年咱们师兄弟三人,在此处同悟天地之道,如今却是只剩你我两人。”
司马靖见无垢子让众人退下,便知他有话要单独对自己说,提起这个话题也并无意外,便缓缓说道:“咱们蓬莱一脉自仙祖洛广休起,便不似其他门派帮教之分明,除了掌教一职由上一代掌教任命之外,只要出师之人都可收徒,只要所收之徒回到蓬莱修行过,得到掌教认可,便算做蓬莱门人,导致几代下来,门人众多,而且师承复杂,所幸因为蓬莱岛不易寻,未得真传之人纵使出师离岛,想要再找回来却是千难万难,大致蓬莱仙岛掌教都是以师传徒,一脉而下。咱们的师傅擎潮真人是掌教,他的徒弟自是蓬莱一派之中的佼佼者,既然蓬莱一派以修炼为主,那么掌教之人必是愿意脱俗出尘的高人,咱们师兄弟三人,我放不下功名利禄,三师弟放不下儿女情长,还好有师兄能继承师傅衣钵,不然这一脉估计就彻底乱了。”
无垢子听司马靖从蓬莱一脉的师承说来,最终借由掌教一位说到自己师兄弟三人身上,虽未说破,已知其意:“师傅一直只有咱们三个弟子,你二人虽是我的师弟,但是能力修为均胜于我,尤其是咱们的秦离鸿秦师弟,无奈你一心建功立业重振司马家雄风,师傅和我本都是想把这掌教之位传给秦师弟的。”
说到这里无垢子定了一定,涅了口茶,继续说道:“秦师弟贪恋红尘,其实也并无不可,咱们蓬莱历来修行之人从未要求必入道门绝情欲,也有掌教之人成家生儿育女的,无奈秦师弟迷恋的是北邙妖女,这与咱们修仙正宗背道而驰,师傅未对此加以制止已是对其爱溺,更不可能把掌教之位传给他了,他也知道其中原委,可仍是不思悔改,哎,最终铸成大错,丧了性命。”
司马靖道:“此时我已经出师,辅佐当今圣上建功立业,听说秦师弟之事也是心中一惊,甚是为其惋惜,不过话说回来,师弟有一言,还望师兄指点。”
无垢子示意让司马靖说,司马靖继续说道:“咱们蓬莱派的宗旨是得天地之气悟万物之理,得求大道,但为弟看来,这道不在成仙。自有蓬莱以来,只有传说中的仙祖洛广休得了大道,传说可以御气而飞,履海而过,可就算如此,也是他修为至极,领悟了天地之间万物之理,却也无法化而为仙,长生不老,成为与人不同的所在。所以在我看来,修仙其实只是一种感悟天地提升自身的目标,这个目标是永远不可及的,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我们后辈不断进取的动力,说白了,其实就是修心修身。但感悟天地的方式不仅仅只有我们蓬莱这一种,西方巨木林中的泽阳真人,据说已经享寿二百余岁,护祁一国国脉,世人都道其为和咱们仙祖洛广休一样的活神仙,像你说的北邙捉灵人,也是一种修炼方式,其实只是方式不同,无由正宗与旁门之分。”
无垢子纵是清心寡欲之人却也连连摇头:“师弟所言差已,先说本门自是以飞升成仙为目标,纵是无人能达到长生不死,也无法达到本门祖师洛广休一般御气而飞的境界,亦可让世人称道尊敬,纵是如此,也不枉修行一遭。修仙的方法是不仅仅本门一个,但本门自是正宗之一,师弟所举两个例子却是截然不同,巨木林的泽阳真人虽是所传甚神,但毕竟只是他个人悟道,开宗立派,到底能否成为咱们仙祖洛广休一样的人物,还尚未可知,不过这依然是从天地悟道,将自然之力与人结合。可这北邙捉灵一族则大大不同,他们捉世间灵物以修己身,更有甚者吸食人的灵气,乃妖魔之属,就算修为再高,也属夺人而己用,与天地之道向背而驰,怎能与咱们相提并论,秦师弟迷恋邙族妖女,最后为其丧命,便是因为被女色表象所迷惑,无法看清其邪魔外道本质,一步踏错,毁了一身修行。”
司马靖自是与无垢子想法不同,心道:师兄虽说我和秦师弟是迷恋名利女色之人,岂知追求修仙与所谓正宗依然是一种迷恋,不过是置身其中而不知罢了。
但司马靖是何等敏锐之人,话到此处自然不会说出口,刚刚也是因为当年秦师弟与自己格外要好,自己虽然不赞同师弟的选择,但却不因他爱上一个从北邙山来的女子而对其有所非议,司马靖本就是枭雄本色,一将功成万骨枯,世间万物自有生灭之理,仙也罢魔也罢,无非是世间之人的说法,正也罢邪也罢,无非是成王败寇的由头。不过师兄既然如此认为,也不必继续论下去,于是他便岔开话头:“师兄如何看待我即将带走的两名爱徒啊?”
无垢子见司马靖转了话头,便也不继续探讨修行一事,说道:“我一共收徒三人,大徒弟云踪子自幼跟我,已入道门,二徒弟正是你家公子司马皓,三徒是博天机老人送来的无由,单论悟性才智而言,皓儿和无由不相上下,反而是我这大弟子稍逊一筹。只是皓儿自幼便知将来要回去助你,所以除了自身修行之外,多习谋略,甚有城府,却无奸佞之气,绝对是一代雄才。而这三弟子无由正如他这名字一般,没有缘由,多愿悟世间之理,几次我遣他们出岛历练,自己也暗中观察,发现无由天资聪颖却悲天悯人,不是出尘之人,将来断断不能固守此岛,至于是居庙堂,还是处江湖,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司马靖听到师兄夸赞自己孩子,自然心中高兴,又听师兄提到这个无由,心想已经打算将无由带回龙京,帮司马家做事,便想详细打听一下,于是继续问道:“博天机老人送这无由来的时候,可曾说过他的来历?”
无垢子摇了摇头,答道:“当年博天机老人带着此子来到蓬莱岛,只说是他云游之中救下的孤儿,但他青鹿崖仅有一人独居,又经常闭关修炼,带着此子多有不便,于是就送到这里,拜入我的门下,我问此子姓名,他就说不知姓氏,取名无由即可。”
司马靖继续打听:“博天机老人家还交待了什么?”
无垢子答道:“他就跟我交待了这些便飘然而去,他是咱们师傅的至交好友,咱们毕竟是晚辈,也不敢多问什么,他送此子来的时候,虽只是个不记事的婴孩,但是可以看出极有根骨,这些年中州各国战乱频繁,想是博天机老人救下的哪家孩子,见来根骨不错,便送到此处修行。”
司马靖叹道:“城头烽火不曾灭。疆场征战何时歇。苦的是黎民百姓,只有一统天下,百姓才能有好日子过,不然这类弃子会越来越多,靠救,是救不过来的。”
无垢子道:“可若是各国都是如你所想,反而干戈更甚,苦的仍是黎民百姓。”
司马靖道:“大治必先经大乱,这也是自然之理,非人力所为。”
无垢子看了司马靖一眼,眼前的这个师弟须发尽白,可谈吐之间依然不减当年之锐气,反而更是豪雄做派,他轻轻一叹,话锋一转:“说到无由,有件事不得不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