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晚上看不到月亮。漫天的星芒遮住了月华。
我坐在沙滩上看星。
一堆一堆的流星滑过。它们攀不住自己的根,抓不住爱人的手,甚至有时候靠不过黑夜的肩膀。
我其实很长时候都不明白自己在零下十五度的夜里等什么。
三十年过去了。有时候觉得自己是知道的,有更多时候只是在等。
走走停停的等。
甚至不知道在等什么。一个人?一件事?或者一株花开,一株树老,一叶飘帆,一声低叹。
等水流渐深,等水流无声,等路再次延长,等这个终点结束新的终点又开始清晰。
夜里的温度下来很快,星芒愈发寒冷。
我的天下远远的帐篷都进入了睡梦,应和着漫天的星辰和寒意。北斗七星和童年是一样又大又亮,而童年和脚下的黄沙层层淹没,绝无保留。
一场一场绚丽轮番映照天空。我想丈量的天地仍在,只是时间老了。
2
没有一丝风,也许有。但火辣辣的空气流动大约算不上风。
黄沙漠漠,头上有五千丈的赤阳,脚下有五千年来不断移动堆积的岁月。
关于大漠,冷月照过,铁衣映过,疾驰的呼喊声响过,刀枪的碰撞激越过。一层黄沙下有一层白骨,一层白骨中有一个历史的柔肠寸断和阴谋伎俩。
一层一层被掩埋。被吞噬,被静无声息,被深藏在一粒一粒轻盈的沙中。红颜美人谢了,王侯将相走了,英雄好汉终于也淡了。
时光没有停。
有时候会忍不住酸楚,因为着万物都是沙。
望不到边际,看不到希望,听不到回声,走不到尽头,甚至你以为的驼铃,也锈迹布满,难以传声。
白骨森森。
人和上天之间彼此探看,没有相约,也没有哀怜。天地无情,万物刍狗。
一千年前打 马而过的成了沙尘。二千年前纵横漠海的影子隐约在字词之后。而千年后,我们那些呼吸里还有曾经的绿意?
我抬头向前,前面的影子在沙丘中如一粒暗斑。我努力向前,只是因为路在脚下。
三
沙丘太大了,此起彼伏,七八十度的坡度,慢慢的爬上去,下来,又再次爬过。
温度持续四五十度。偶尔看到一枝干枯的植物扎在视线中。没有谁会随意认输,露出来就是姿态,哪怕死去也是一种证明。生命是倔强的,无端经过彼此一生的一段路程,我们留下了自己的痕迹。纵时光千重,它都是那么坚硬,硌疼你的眼角。
你知道,那些温柔穿过时光的绿荫,有一天也会扎疼岁月里的衰老。
我试着拔过早已风干的枯枝,刺很多,一不小心,就满手的血。根系细密而绵长,居然慢慢拉出了五六米远还没有中断的痕迹,我放弃了。谁能意料一个枯萎的故事或者走远的身影后那缠绵不断的情节?
我的天下有那么一恍惚,我觉得筋疲力尽。
直到太阳落山,最快速度钻进睡袋的一瞬间,才觉得身体和精神顿时跌碎。
四
从来没有过的时间只是我生命的领一个开始,我走在前头,并从此不落人后。一遍遍从世界的边缘路过,从你的身边擦肩,因为要走更远,以证明我的行走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的辽阔。以此来平淡我的渴望,使天涯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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