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起四月九日程楠游上方山,不慎丢潘园林卡,程心不安,是夜以吃鱼为由,行鸿门之事,特此记之。
姑苏园林极盛,古之拙于政者,远江湖以寄情,今之勤于吏者,近庙堂以谋利。园因品类各异,格类高下,价分三六。自天朝御宇以来,行开万里江山以供游者乐之策,采掠天下之利于一毛,敢逆圣威而不拔者,未尝闻也。苏州多园林,寰宇内颇负盛名,闻其名者众,慕其利者广,此利远在一毛之上,天朝岂能失此渔人之利乎?苏州园林卡,人非皆可持,可持者,或在苏籍之户,或在苏籍之学。是卡可依附身份证,或社保,或公交,年费百二,游园百次,然人孰能百次?故常一人持之,百人用之,纵非合法正途,亦是小民之径。
四月八日,余与王、屈先游上方山,程闻而向往,遂借潘园林卡,次日与其女友刘赴游。前文曾记,以假证伪卡入园者,皆不自量,自难知耻者耳,余亦此辈。后听程言,始详程刘游情之一二,他者八九不得知。二人到山未登山,二人临湖浅观湖,曰:乾隆御道非上山之路,无路上山有何必登山,登山诚无益也。程非高士,不乐山水,唯能爱一二动物而已。下午时,程归,未闻有异。
四月十一日,潘有疾,需社保卡以就医,遂问索于程,程归而遍寻不得,始疑已遗。程寻于舍,寻于校,寻于上方山,未有消息以安其心,后竟酣睡,全然忘却潘失此而有之后患也。下午时,潘来舍,因王、屈与余在外,舍门闭而不能入,潘恐扣门扰程香梦,竟立门外,程非张丽华之颜色,潘无韩擒虎之勇武,门内程楠门外潘,俨然门外韩擒虎,楼头张丽华之状,不过攻守之势异也。宋人杨时程门立雪亦不外如是,纵潘可为杨时,程岂可为程颐乎?余回,潘始入舍门,时程未起,潘欲语未语,程已醒不醒,个中非余几字可述。诚知程非故意,程实大意,舍中四人频遗物者,程楠而已,于乙未年沪上失身份证,丙申年苏大两失学生证,丁酉年独墅湖失苏大通,于戊戌年上方山失潘卡亦远可料也。
四月十二日凌晨,程心不安,思计无绪,读太史公书得一鸿门策,大喜。他欲为项籍,攻心于箸爵之间,使潘为刘邦,攻城于杯盏之后,余为项伯,为其草腹棋子。程为项羽,余为项伯,余于不意间为程伯父,是为长者,光天之下徒居程门高辈,诚惶诚恐矣。席间吃鱼,程项妄论古今得失,曰:失之必然,得之偶然。谈笑间,潘刘灰飞烟灭,项伯早已酣久睡深,唯食之果腹。幸此辈尚有良心,未使项庄舞剑,宴散各安归,以鸿沟为界,楚汉遂半天下。
评曰:程非嗜书之徒,最以书生不屑,然为计之深,图谋之黠,作划之诈,非不谙世道之潘可衡也。观五千年国史,唯汉之江充,唐之林甫,宋之似道,明之体仁等类可为一伍,古人有诗云:坑灰未冷山东乱,原来刘项不读书。今事正应昔诗,诚然道在书中,世却在书外,更易乾坤,非白衣书生可为也。
是为吃鱼,非吃鱼,实程食潘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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