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早上6点钟接到大学室友李璐打来的电话时,心里咯噔了一下,想着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璐和我生活在不同的城市,去年刚生了孩子,现在还在哺乳期。平时虽有联系,也多是在微信上讨论一些关于育儿的问题。
所以她突然早上这么早打来电话,我是诧异的。
果不其然,简短的寒暄之后,李璐问能不能借点钱给她,声音里满是小心翼翼。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沉默间,李璐接着说起了借钱的原因,丈夫赌博欠债。
没说几句话她便开始哭起来,从她断断续续的诉说中,我听出了事情的大概。
李璐丈夫一直有赌博的恶习,只是婚前掩藏的很好,李璐及周围亲戚同事都不知情。婚后李璐才发现丈夫的异常,此时丈夫也越赌越大,欠的越来越多,家里的积蓄包括两家老人的积蓄都被挥霍一空。最后人尽皆知,被单位开除的丈夫一心想要在赌博上翻盘,结果欠下了巨额高利贷。李璐没办法开始跟亲戚朋友借钱。
我一直没有打断她,直到她的情绪稍有缓和,我才问,那你就打算一直替他还钱吗?
李璐说:“我也不想和他过下去了,可是每次我提离婚,他父母都会过来求我,两个老人也不容易。我的父母也反对离婚,他们离婚很丢人。何况我孩子这么小,离婚了孩子就没有爸爸了。”
我说:“那你就牺牲自己吗?”
李璐没有回答,沉默了好久,最后说:“那我怎么办呢。”
我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聊下去,只是最后答应借给她很少的钱。
在我看来,就算当时我说破脑袋,李璐也未必能听得进去,所有权衡利弊她也都考虑过了,她为所有人着想,唯独没给自己留条路。
(二)
再见韩姐时惊讶于她的变化,才一年未见,韩姐容光焕发,与之前灰头土脸的沮丧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韩姐是我前同事。一年前的韩姐,正经历老公出轨、认错、回头和好的狗血剧情。韩姐由开始的歇斯底里到最后选择原谅,谁都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痛哭和无奈。
用韩姐当时的话说就是,“不能便宜了小三,也不能让孩子在离异家庭中长大。”
和老公和好的韩姐,却再也不能做到如初。她生活上开始邋里邋遢,工作上也频频出错。
和同事聊起来,韩姐说她过不了自己这道坎,也无法再相信老公。看到他就想起他和那个女人的事情,而且怕他再次出轨,处处小心,暗中谨防。因此她夜夜失眠,见到谁都一副祥林嫂的模样。
后来韩姐干脆辞职在家,就是为了盯着老公。
再后来,我也没再听起过韩姐的消息。直到今天偶然遇见,从她的笑容,我想她应该是已经走出了那段阴霾。
韩姐也看出了我的惊异,直截了当地说:“我离婚了,现在一个人和儿子住,我也找到了新的工作。”
我问:“你是怎么想开的。”
没想到韩姐云淡风轻地说:“也没啥,就是有次又因为那事吵起来,他打了我。我好像瞬间就明白了婚姻继续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给自己,给对方,给孩子都带来不了任何益处,还有什么继续的必要。”
(三)
是的,当婚姻的继续,给孩子和双方都不能带来愉悦了,为什么不选择结束呢。
对于牵强维持已经破碎婚姻的大多数人,不离婚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为了孩子。不置可否,在一个离异家庭中长大的孩子,出现心理问题的几率大于在一个完整家庭中长大的孩子。但这并不能成为婚姻中某一方要一味隐忍的理由。
前几年网上报道过某一初中生自杀的事情,开始家长以为是孩子上学压力大或者是在学校受到欺负造成的。直到后来看到孩子留给他们的信,才知道孩子是因为受够了他们的每天争吵才离开。十几岁的孩子早已看出父母间名存实亡的的婚姻问题。他在信的最后说:“我恨你们为什么不离婚却要每天争吵。”
孩子的父母面对记者采访痛哭流涕,说他们都是为了孩子啊。
对于孩子来说,跟着一个积极乐观充满正能量的父母,远比在一个战火不断、死气沉沉的“完整”家庭中长大要来得好很多。
而且孩子,远比家长以为的要成熟很多。
(四)
结束一种生活,重新上路确实很艰难,难在要跟过去的人、跟对那个人的依赖,跟和那个人一起建立起的生活习惯等等一切统统告别。难在你要接受别人的说三道四甚至不明就里的指责。难在至亲对你的不理解。难在未来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你都是一个人应付各种事情。你会害怕未知的未来,害怕面对前所未有的困难。
那又怎样呢,破茧的过程必然痛苦,但这种痛苦,相对之前,是会有回报的。你无需再为争吵和冷战耗费无休止的精力,你无需再面对那个让你憎恶的人,你会获得新生,会重新认可自己。
原本相爱的两个人,走到婚姻的尽头有很多原因,有出轨,有不上进,有性格差异,也有可能仅仅是因为不爱了。
但是每段不幸的婚姻也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跟你在一起的我,是痛苦的。
而这时候,选择婚姻继续维持的原因也有很多种。
每个人身上都有着或多或少的责任,父母、孩子、社会等等。在做好不同身份角色转换的同时,我们还应该考虑自我。毕竟来路那么长。
如果自己过不好,不快乐,甚至抑郁、自杀,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孩子,也并不会从我们的牺牲中得到任何他们想要的“实惠”。
当然也有婚姻的维持是为了各取所需,在这里我们不做任何评判。我们只讨论以感情为前提而组合的家庭和婚姻。
有时候,走过那段时间,就会发现,当初那个在破碎婚姻中苦苦挣扎的自己,有多不值。有时候走出去,才发现,原来还可以有另一片天空。原来,人的潜力比想象中大很多。
所以,如果婚姻只能带来痛苦,那就分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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