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人物:
龙五爷姚云起:因早年一时糊涂抱了儿媳,后被迫离家出走,再回来时已经物是人非,只好,再次离家出走,栖身孟铁匠手下。
孟铁匠:平台城里靠打铁支撑了一个大家业,擅长锻造刀剑,貌似生性豪爽,放荡不羁。
孟铁匠媳妇:不甘守妇道,与铁匠徒弟眉来眼去,被姚云起发现,孟铁匠笑语淡过,谁料又再次红杏出墙。
小云:落难女子,死心塌地爱着一个男人,为他生孩子,却留不住他离家的脚步。
无情男:武功高强,神秘莫测,身世成迷,不痴情于任何女子,不相信女人的爱,只相信自己。
【1】
转眼几年过去了,大半个平台城龙五爷都熟悉了、摸透了,儿子一点消息都没有。眼看自己年过花甲,这一身的本事交付于谁?龙五爷的心思开始重了。
起寒风了,铁匠铺突然来了一人,蒙着面,你能感觉到他面容上的冷:“一把长剑,按这价打造。”
扔下一包银子,沉甸甸的。
孟铁匠等人还准备仔细问,来人转身飞奔离去,只感觉到他离去后的一阵劲风。
众人连忙打开包裹:里面竟然是金子。
一般侠客所用刀剑,孟铁匠可轻松对付。来人支付如此厚礼,怕是要极品之剑了,必须是江湖上的孤品。
孟铁匠犯了难:说白了,他这地方只提供中高档刀剑,那些绝世的、一顶一的武林高手所用的刀剑,他从来没有接过这样的活。
对方不像是来定制剑的,倒像是来找茬的。
孟铁匠想:管球他,要命一条,就着自己本事整吧。
一个月后,一把剑铸成了,可以说是孟铁匠这辈子最满意的作品了。
剑,凝视之让人顿时胆寒。
【2】
冷面人来了,冰冷地说道:不配我,再铸。
孟铁匠生气了:你的活老子不接了。
冷面人:你已经接了,由不得你。
孟铁匠:我就这手艺,爱要不要,少折腾人。
冷面人似乎起了杀机。姚云起连忙挡在孟铁匠前面。
冷面人似乎楞了一下。
姚云起正要跨前一步说话。
“请问孟师傅在吗?”忽然响起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
众人一齐向门口望去,冷面人却扭头就走,与女人迎面相对。
女子突然呆立:“你?好像是......”
冷面人脚步匆匆。
“是你吗?如果是你,就回来看看孩子。”
冷面人的脚步稍有迟疑。
“你真的要走,还要走?”
“哼,我无情无义,根本不信女人。”冷面人最终还是飞奔而去。
“真他娘的窝囊,什么鸟人,生意不做还不成,哪路神仙?”孟铁匠喊道,“小妹子,你找我有事?”
“孟师傅,我叫小云,住在平台城东头,你见过我的,对了姚师傅应该记得我,我想在你这里订制一把剑。”
“女人家的,要剑干嘛,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会武功。”孟铁匠瓮声瓮气讲。
姚云起连忙在孟铁匠耳边低语了几句。
“好,这把剑,就卖给你了。”
“这把剑不是刚才那位客官的?”
"我不卖给他了,就卖给你。”
见女子有些为难,姚云起说:“刚才那位客官没看上,需要重新打造,你看这把剑你是否中意。”
女子端详了一会,“小女子也不懂,看上去像是一把好剑,就这个了。”
姚云起说:“好,我亲自送到家里。”
【3】
一天都尽是怪事,自己精心铸造的剑,客人竟然看不上,转身来了一个女子却买走了。
孟铁匠吼道:他娘的,散了摊子,不做了。省的那个怪人再来惹事。金子还他。
姚云起叹了一口气,心里想:冷面人不会就此打发掉的,嗨,是时候亮出自己的手艺了,刀剑本是一家,也许真的要传给孟铁匠的儿子,只好如此了。
要铸一把传世剑,玄机颇多。
有一种草,人们起名钻地龙,极阳之物。此草遇到雨水丰润时,拼命生长。每节草颈自带根系,深深扎入土地。这种草烧成灰,一定比例加入铁水中,能起到神奇的作用。就像拉面加入蓬草灰后,弹性成倍增长。
极阳之剑一般要参照太阳运行轨迹、时辰等等。极阴之剑则反之。
少女之血冰窖冷冻极寒、钻地龙之灰极阳,在月亮被阴云遮住那一刻,立刻倾倒铁水,先铸后锻造。
姚云起终于铸成一把玄月寒剑。
【4】
姚运起背着剑,敲响了门。
跑出来一个三四岁的小孩。他一愣,怎么看着这么亲切,像自己的孩孙一样。他顿时满心欢喜。
小云热情地招呼姚运起。“姚师傅,坐,风儿,喊爷爷!”
姚云起忙说:不客气,不坐,送完剑,我这就回。
“家里也常不来人,就我孩子两人,看着孩子跟你亲近的样子,喝口水再走。”
姚云起想:小云竟然一个人带着孩子。
被称作风儿的男孩,爬在姚云起腿上,两只黑亮的眼睛瞅着他:你是父亲。
小云红了脸:风儿,喊爷爷。
姚云起双手托起风儿:是爷爷,是爷爷,爷爷抱你飞起来。
离开小云家,姚云起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和幸福感。他一直想乐,想笑。
几天不去,姚云起就想起了风儿、想起了小云。想起了他们,他心就热起来、急切起来,就想着去看他们。
这几天姚云起脑子里总是念叨同样的事情:小云带着孩子,受人欺负吗?怎么生活呀!房子也破了,也没人帮衬。
可是孤儿寡母的,自己这没事去,会不会找人闲话。怕啥,这把年纪了。咦,人家想老牛要吃嫩草哩。
尽管纠结,姚云起还是来到小云家。
小云正在给人家缝补衣服,风儿满头是汗,他正在帮着小云烧饭。
姚云起给风儿带来小面人。
“这是些精米,还有一些鸡蛋,给孩子补补,正长身体,你自己也要保重。”
“怎么好意思,这担待不起。”小云平静地说。
“我喜欢这孩子,不瞒你说,总觉得和风儿有种亲切感。你就不要客气。”
风儿跳着、笑着,拿着小面人在屋子里跑。小云说:这孩子,家里来个人就疯成这样。
姚云起来的次数多了,和小云的话也多了。
“眼看雨水多了起来,这房子再不修补,怕是撑不过去。我明天找些人来。”
“原本想着他会再来,我和风儿就一直等呀!”
“哎,人都有自己的苦,像我飘荡大半生,无依无靠,死了也不知道埋在哪里?”姚云起有些凄然地说。
“不知该问还是不该问?”小云低低说。
“别问了,我已经没有家了,即使有也回不去了,已是两眼茫茫了。不说这些了,说说风儿吧,孩子总不能这么下去。”
渐渐姚云起也知道了小云的一些事。
“爷爷,看我写的字。”
“乖孩子,爷爷教你武功可好。”
姚云起已经习惯了风儿喊他爷爷,仿佛风儿真是他的孙子。只是深夜了他常常叹息:自己要是有一个像风儿这样聪慧的孙子该多好,天不遂人愿呐。
小云望着着爷孙俩,心里想:要真是风儿的爷爷该多好。可眼前这姚云起难道不是吗?风儿喊得真真切切,没有一丝的犹豫。
“咳,想这么多干嘛,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只要这爷孙俩开心就好,风儿健健康康地长大就是最大的愿望了。”小云转身忙去了。
【5】
小云原先有一个还算温暖的家。
父亲靠着租来的地养活着一家人,母亲给村里大户人家当下人。没病没灾的,日子往前赶着。
哥哥13岁那年,要去谋军功。一走就没有音讯。后来当兵的陆陆续续有几个跑回来了,说哥哥被长矛穿胸刺死了。连尸体都没抢回来,被乱马踏成肉泥了。母亲接受不了哥哥的死去,先是莫名其妙地笑,后来变得疯疯癫癫的。一天夜里母亲走了,不知所踪。母亲走后,父亲就开始酗酒,没钱买酒就借高利贷。债主上门逼债,绑了父亲要砍掉他的手。小云无奈卖身青楼。父亲接受不了女儿当青楼女子的现实,投河自尽了。
小云又被毒打了,她拖着肿疼的腿,一步一步挪动着。青楼不养闲人,不愿意接客,就要去干最粗笨的活,忍受最恶毒的话语。
“进来。”
“客官,这是您要的茶。”小云低着头。
“爷,今天心情好,来,接着,赏你的。”
小云抬起头,一个英俊的男子,脸上尽管满是笑,可能看出他内心是苍凉的。
“给老娘,你个下贱货,你也配领赏钱。”话音刚落,“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声。
听闻声音,男子走了出来,只见小云捂着脸,泪水顺着手指止不住,往下流。
问清缘由后,男子两眼怒火,盯着那个自称老娘的女子:“把钱给她,给她赔礼,爷今天乐意,谁也不选,就让她陪爷了。”那女子刚要张嘴嘶喊,男子冷冷说道:打听打听我冷面狼,要想活下去,就乖乖的。
女子连滚带爬地跑了,小云哆哆嗦嗦跟男子进了房子,她感觉自己浑身震颤,上下牙磕碰声音响的瘆人:客,客官,惹,惹,祸,了,人多。
一阵,外面脚步凌乱,喊声一片:给我围严实了,就是一个蚂蚁,也不要让它溜掉,哪来的野种,在爷这地方撒野。
男子哈哈大笑起来。小云想:是不是被吓傻了。她看了看男子,只见他眉宇含英气,一身的桀骜,冷峻中含着善良。
男子从怀中掏出一物品,一扬手,此物穿透正门,飞向外面。
“闪开,小心暗器。”外面先是一阵喧哗,接下来是片刻宁静。
“不知大侠光临,多有得罪,小的这就把大侠的江湖虹尊令牌差人送上来。”
江湖虹尊令牌由天下少林主持,便邀武林各派,旨在弘扬江湖正气,为江湖上武艺高强、品德至上人士颁发的令牌。凡佩戴此令牌人,畅行江湖,如若有人故意找茬,胆敢找事,各大门派在明辨是非后,算起账来,那不是闹着玩的,也许会挖树断根,疾风吹弱草。
冷面狼此行是为了调查江湖上的一桩密案,不曾想遇见了小云。看他如此行径,倒不像是大侠之类的人物,只是缘何他有此令牌?
冷面狼的出现,让在人世沧海中飘摇的小云找到了一丝依靠,她感受到了他的阳光照耀,开始满心欢喜地爱上了他。
爱你从未犹豫,爱了就一生一世。这就是小云。
母亲没了、父亲走了,哥哥早已埋在土里,她只有把日子过得叮叮当当,如银铃般的清澈透亮,才能让九泉下的亲人不寂寞,才能对得起他们。
小云小心翼翼呵护着她和冷面狼之间的爱,她珍惜,她全身心投入。
她向姐妹们学着打扮自己,学着弹琴,学着写情诗。她努力把自己过得精致,一切为他而做。
冷面狼像风,像雾,看得着,却总抓不牢。有时看似抓牢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停了,雾散了,什么似乎都没有了。
他为什么总来,为什么总要找小云,后来为什么还要给小云赎身。
小云住的房子是冷面狼置办的。他对小云说:我从不相信女人,不相信女人的爱,都是一时之欢。遇见了人多了,唯有你让我停留了。我试着和你爱,和你在一起,但我不知道哪天我会离开。如果我离开,请你不要找我,请你理解我。
冷面狼最终还是走了,他抛下小云,这时的小云已经有身孕了。
冷面狼战胜不了自己,他眼前总是父亲出走是的画面。这幅画面时刻提醒自己:女人是最让人恨的。
【6】
姚云起的心渐渐有所牵挂,他有空就来看风儿,来帮衬小云。风儿天资聪颖,过些日子,还要送他上学堂呢。
操心那边,孟铁匠这边就不免有些完成差事的味道。谁料到竟然出事了,孟铁匠离家出走了。
又一个有家不愿意留的人,这一去何时归呢?这一去,再见面人世沧桑,还能回到从前吗?
事情的缘由还是孟铁匠的媳妇引起的。
上次女人和自己的徒弟好上,孟铁匠没有怎么追究,一笑了之。外面的人议论说:毕竟他媳妇曾经有恩与他,当年要不是媳妇帮衬,他也没有今天。再说,后来孟铁匠自己风花雪月,不检点自己,成了青楼的常客,根本没有珍惜他媳妇。
得知媳妇再一次红杏出墙,依然是和自己的徒弟,孟铁匠举在半空抡圆了的铁锤,咣当掉在降温盆里。浸满铁屑的水盆,被砸的飞散开来。
“我要扒了他们的皮!烧成灰!”他满头冒着怒火,“死婆娘,滚出来!”
不曾想女人就站在铁匠铺外面,没有一丝慌乱,淡定地看着铁匠:要刮要砍由你,不要难为根春,是我的强迫他的,死了,也就干净了,我爱过,也就知足了。
被称作根春的徒弟来了,他站在孟铁匠前面,扑通,跪下了:我,我,我。
“根春,不要求他,自己做事自己担当,当时我问过你,跟了我,可能会没命的,你现在后悔了!?”
“我,我,不后悔,今天就死去也不悔,碧桃,我只爱过你一个女人!”
孟铁匠一脚踏翻根春:“去你娘的,那是老子的女人,你师娘!”
啪啪啪,又是几脚。
根春一声不吭。
碧桃冲了过来,她挡在孟铁匠前面。
孟铁匠两眼狠狠瞪着她,眼泪的火快要燃烧起来了。他举起了拳头。
碧桃同样愤怒地盯着他。
“你什么时候把我当过你的女人,如果在乎我,上次我和大友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你会痛苦难受,你会骂我,甚至打我,可你没有,你故作高姿态,哈哈一笑。那是给外人看的,显示你的大度。那时我就明白了,我其实连家里的牲口都不如,牲口病了死了,你还在乎,我呢,对你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你个婊子!”说着话,孟铁匠一拳就要打过去了。
姚云起听出了里面的积怨,如果这一拳打下去,指不定碧桃还会说出什么来。
他连忙拦住孟铁匠,向旁边的人喊:去看看两位公子求学回来了没?
孟铁匠是粗人,对俩个儿子寄予厚望,打小就寻了名师教授他们。读书之余,跟着自己打铁练就了好身板。
在孩子面前,孟铁匠尽量维持自己一个好父亲的形象。
“姓孟的,你敢打我,你想想你和我爹娘怎么说的,你当时是怎么对天发誓的,你怎么承诺的!自从有了俩个孩子,你,你,你,可曾……”
“我走!”孟铁匠一声吼。
就这样走了,别问他的归期,天知道。
【7】
碧桃让根春走了,让他寻个好姑娘去过自己的日子吧!
这么大的家业,不能散了架。碧桃像是换了个人,她先是去了账房,利利索索把家底弄清了。
碧桃召集了所有人:你们的孟铁匠走了,可铁匠铺子没有走,还在这里,相信我,愿意跟留的就留下来,我绝不会让大家饿着肚子。有人可能说,你一个女子,这么多年啥事也没经过,你说不让我们饿着肚子我们就能吃饱,又不是三岁小孩。对,你们不是三岁小孩,我也不是,我有我的想法,我是啥都不懂,可我有这个场面,从今天起,挣的每一文钱,大家均分,怎么分,你们大家比我有办法。这里里外外的事,都交给姚师傅,大家说好不好!
“好!”
姚师傅:“该把小云母子俩接来了,对你也是照应,风儿那孩子不错,要是他爹能在身边,咳,说这些干啥!明天我去看他们。”碧桃诚恳地对姚云起说。
孟铁匠铺子的炉火又烧起来了。
冷面男人来取剑时,姚云起正在打铁给风儿看。
依然遮挡着容颜,声音依然是冷的。
“爷爷,有人来了。”说着话风儿朝着冷面男看去。
“客官来了,剑已经铸好,稍等片刻。”
“等等,这个孩子是你什么人?”
“风儿,你说呢?我是你什么人!”
“是爷爷。”
“那你儿子呢?他叫什么名字?”
听到冷面人问自己的儿子,姚云起有些未曾预料,他一下子呆住了。
“也许我不该问,只是觉得有些碰巧。”
“碰巧?什么碰巧?”
一直冷峻的男子突然支吾起来:“这个孩子,孩子像,像我,不是,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姚云起精了静神:“哦,风儿,我还觉得眼熟呢!”
“那他父亲叫什么名字?”冷面人显得有些不自然。
忽然像是明白什么一样,他想起小云那次来铁匠铺的情形。姚云起说:难道你是冷面狼?他叫风儿,他母亲叫小云,你认识?
冷面人身体好像僵住了。
姚云起说:“人没有了情分,岂不和世间的牛呀马呀一样。听听自己的心里话,别老和自己蹩着,等到了我这把年纪,一切都来不及啰。”
冷面人说:“那有什么真情,都是一时的表演。”
“咳,非要一万年吗?一时一刻是真的就值得珍惜,年轻人,错过了你就知道珍贵了。”
“大话谁都会说,你没经历过我的事,取剑吧!不啰嗦了。”
“我姚云起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没经过?”
“你说什么?你是姚云起,你是他,你……”
冷面人,踉踉跄跄逃跑似的飞奔而去。
姚云起好像明白了什么,顿时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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