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六十三章
林大娘劝儿收心帮妻持家
林新成反对志强对他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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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娘又劝儿子林新成道:“新成，你心里也别不好受，常言说，不做高官不被害，不享荣华不担惊。你能娶上桂荣这么好的媳妇，不比受表扬当官强吗。过去人们常说那些皇帝，宁舍十万江山，不舍玉美人一个。你不用舍江山，也不用舍官位丟荣华，就娶了比西施比贵妃还漂亮的桂荣作妻子，还不是一辈子的福吗？既然把荣誉让给了志强，就让得心里干净利落点，一点尾巴也不要留，一点想法也不要有。"
林新成苦笑了一下，说:“娘，刚才我还劝你哩，现在你反而劝我了。"
林大娘说:“刚才你是劝了，但我能看不出来吗？你是怕我难受劝我的，你心里并不是真痛快，一脸的晦气，娘要从心上劝劝你。新成，你成天说你喜欢桂荣，你爱桂荣，你爱到心里爱到骨里，你怎样爱了？就单靠夜里睡睡觉，白天叫两声妹妹就叫受了？谁家俩口子不睡觉呀？你想想你这几年，不管是在砖瓦场，还是在学校，就连回队里劳动这几个月，你替桂荣干过多少活？是帮她洗衣服叠被了，还是帮她烧火做饭了。你不但把心都放在公家身上了，还拉把着桂荣不安生，你在砖瓦场她帮你挑水活泥挖砖坯，你，，在学校她帮你辅导学生改作业。让桂荣跟着你吃苦受累这叫爱吗？你在家里能替她做做饭刷刷锅，铺铺床叠叠被，洗洗衣服教教孩子，让她多休息一会儿，那才叫真爱她。你想了没有，作为女人，要比你们男人多受多少累，多操多少心？白天在地里跟男人一样干活，回到家里还有家务。桂荣还好一些不下地，但给社员做衣服也不是轻活。吃穿用都要女人干，夜里还有孩子闹。你要是真爱她，就从这些方面下手，别光睡觉时才想起了爱。"
林大娘的话，李桂荣听着又感动又害羞，红着脸低着头，用手擦着流出的泪。林新成听着觉得娘说的很在理，但却默默的不吭声。
林大娘继续说:“新成，咱老百姓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这是半点不假。咱老百姓的孩子就是那小庙的鬼，进不了金銮大殿。不管有多大本事，都是那种庄稼的命。你看咱大队回来的这些高初中毕业生，除了三队的王继福被他在县委党校当校长的爹叫走当了临时工，四队的李永军在学校就被在西藏当军分区司令员的叔叔叫走支边了，还有去当兵的当工人的当干部的吗？这叫啥？这叫朝里有人好做官，朝里沒人做官难。林志强要不是李朝阳的女婿，也当不上团支书。大队那几个年轻干部，还不是文化革命中靠造反当上官的小学毕业生？李朝阳是颗扫帚星，别打算在他手下弹起来杏胡。咱当个庄稼人，不偷不抢不逞能不犯法，人家咋着咱咋着，谁也不能咋着咱。新成，高产田你也別搞了，饿不死别人也饿不死咱。"
林新成想说不搞高产田不中吧，产量下来了全队社员都吃亏。抬头看了看母亲，看母亲说话正在兴头上，就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林大娘真的又说下去了:“新成，我当娘的说这些话，你听着别不耐烦，这些都是为你好。娘是过来的人，啥事都清楚。娘年轻的时候，心里也象你，一直不服输，不合理的事也是和干部理论，结果呢，总是干部在以后想点子整我和你爹。娘为了不想让你象我们一样被干部拿捏，不怕吃苦不怕受罪供你上学，让你脱离农村，出人头地。你也很争气，从小学到初中学习都很好，还一下子考上了开封高中，谁不说你以后肯定能考上大学呢？可这文化大革命一搞，又把你搞回来了，最终还是沒有逃离种地。新成，这不是命吗？我的儿呀，把心收回来吧，收回到家里吧。桂荣又快八个月了，帮她干点家务活吧，她给社员做衣服也不是轻活，脚蹬手扑拉的，精力还得一直集中。你也学学做衣服，学会了你就能替她。"
林新成没有什么再想说了，母亲句句话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怜天下父母心哪。
一直静静的听着婆母说话的李桂荣，激动的插话道:“娘，他是一个男人家，让他替我洗洗涮涮，缝缝连连的活能会中？外人知道了还不议论好我笑话死我。"
林大娘看着儿媳说:“现在还分什么男人的活女人的活。旧社会女人不下地，现在不是照样同男人一样下地？家里的活，男人女人都得干，他干了还能让你腾出时间干別的。俩口子齐打虎威的把家务干好了，你不受累，孩子不受屈，吃穿得势得法的，外人才不笑话。男人啥事不干，光指望女人一个人，女人身体累坏了，家里也调理不好，孩子穿的不象样，别人才笑话哩。"
李桂荣说:“这样太委屈他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林新成说话了:“桂荣，娘说的对，我不会觉得委屈，以后我一定帮你做家务。"
林大娘说:“这就对了。"
林新成从硬板床上站起来，走到李桂荣身边说:“桂荣，你起来，现在就教我做衣服。"
林大娘又说道:“可得有恒心，别脑子一热学一下，两天又忘了。"
林新成说:“娘，你放心，只要我下决心要干的事，我就会一定干好。我最烦那干事有始无终虎头蛇尾不欲求精的人了。"
李桂荣抬起头用泪眼看着丈夫问:“你真的要学？"
林新成说:“真的要学。"
李桂荣用手擦了擦眼泪，苦笑了一下说:“沒有想到，我教的第一个徒弟是丈夫的学生，笫二个徒弟却是丈夫，我相信你会比吕凤英学得更快。"
李桂荣站了起来，林新成坐了下去。林大娘看儿子真的要学做衣服了，对小芸说:“乖，咱俩个上堂屋去，让你妈妈教你爸爸做衣服。"
林大娘和小芸走了以后，李桂荣说:“咱娘走了，我给你说，你别学了，一个男人学起做衣服了，外人肯定笑话你，说林新成这个大男人，还是高中毕业生，现在竟落到象女人一样，在家做起衣服来了。"
林新成说:“你也在县城上过学，县城里的缝纫部里，男人做衣服的还少吗？以后我不但要学会做衣服，还要象咱娘说的那样，铺床叠被洗洗涮涮，啥事都干，过日子就象过日子的样子，不能只在那个事上表示爱你。只要咱们过的好，管他别人咋议论。"
李桂荣听了再一次激动的流了泪，她双手搂着林新成的脖子说:“新成，你真是我的好丈夫好哥哥，你不帮我做家我已经觉得幸福死了，你要是这样，我不是更幸福吗？我真不知道怎样去爱你了。"说过在林新成的脸上吻了起来，热泪流在了林新成脸上。
林新成扭过身来，也用手搂着妻子的脖子说:“妹妹，我一定把对你的爱，提高到一个新高度，咱俩个共同把这个家搞好。不过，咱娘说的不让我再搞高产实验田不中，咱又不是为了名誉才搞的，咱是为了咱队的社员多分点粮食搞的。虽然上头表扬的是林志强，但咱队的社员心里不知道是咋回事吗？再说，上头一表扬林志强我不搞了，社员们对我就有了不好的看法，认为我闹了情绪。以后队里的事和咱家里的事，两者我都兼顾起来。有时间了你给咱娘作作工作，她还是很相信你的话哩。"
李桂荣说:“好，只是太委屈了你太苦了你。"
林新成说:“沒有事，世上只有病死的人，没有累死的人。只要心里愿意干，苦点累点也没有啥。来，妹妹，教我做衣服吧。"
俩个人都松开了手。李桂荣找了一块废布叠了个双层，放在缝纫机针头的压脚下，针上穿的线先抽掉，让林新成学蹬机子，告诉他脚尖先使劲，朝着这一个方向，脚力均匀的蹬。林新成按妻子说的去作，只蹬了两钟就学会了，而且从一开始就没有倒转。接着，李桂荣又把白线穿在针上，下面安上缠有线的梭心，拿出一双绞好的白鞋垫，让林新成如此这般的怎样砸。你别说，李桂荣就那么一指点，林新成砸的线路还是很象那么一回事的。李桂荣笑着说:“人们都说，老师学大夫，快似切豆腐。我看你这个林老师学缝纫，也会是快如切豆腐了。"
林新成也笑着说:“常言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学缝纫，教我的是个大美女，我提着劲哩，学的好了，师傳能不给个亲热的奖励吗？"
李桂荣说:“那是必须的。"说过在林新成脸上叭的一声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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