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是枝裕和的电影《步履不停》。
夏末,院子里的紫薇花开得灿烂。山坡上是翩翩飞舞的黄蝴蝶。横山良多带着妻儿返回了海边的老家。这久违的横山一家人,每年只有在大哥纯平的忌日才会相聚。沁凉的麦茶,红透的西瓜,还有母亲擅长的玉米天妇罗,这平凡而又珍贵的一天便是这样度过。一家人,欢笑背后藏着谨慎和痛苦。小心翼翼地提起去世的长子。逝者已矣,这种不是滋味的悲痛在电影镜头下拿捏的刚刚好。有人这样评价:
看他的电影,似乎什么都没讲,但看完我明白了很多。
整部电影由琐碎的镜头组成,只是平淡生活的一角。长子被家庭看好,15年前却因救人溺水身亡。老婆婆回忆起死去的儿子,懊悔地说:“如果那天我对他说了什么,他就不会去救他(溺水者)了。”老爷爷不承认二儿子良多的职业(绘画修复师),知道他的妻子原本是带着孩子的寡妇时,问他:“能维持生活吗”,良多也是毫不客气地回答:“我挣得钱足够维持一个寡妇的生活。”撞见读自己日记的姐姐,生气地撕掉日记。
是枝裕和是温暖的,也是残忍的。这些平淡日子的细碎都是人世间不可抗拒的苦难。
老婆婆带着一家人去给长子扫墓,她舀起一瓢水洒在墓碑上。口中念念有词:“天气太热,这样凉快一些。”回去的路上,她说起黄蝴蝶的传说:
人生路上,步履不停有人说,蝴蝶在冬天幸存下来,第二年就会变成黄色。
每当她看到黄蝴蝶,她就想起离世的儿子。
当年被大儿子救下的孩子已经成年,但却变成了一个没什么成就的胖子。他在这一家人面前显得格外拘谨。老爷爷背对着客人,自顾自地说:“这样没用的人,我儿子为什么要救他。”良多建议母亲不要再叫那个被大哥救了的孩子来到家里。老婆婆却说:“如果连憎恨的对象都没有,我会更痛苦。”她想让那个获救的人永远记得他如今活着是自己的儿子用命换来的。
人生路上,步履不停生命并不平等,亲人心里有杆倾斜的秤。而这,没有错。恨,不是不应该。
电影很触动我的一幕是:屋子里飞进来一只黄蝴蝶,老婆婆坚信是大儿子回来了。她近乎疯狂地追逐,口中念着儿子的名字。
人生路上,步履不停失去的痛苦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抚平。
我想起了刚到中年因为癌症而去世的大舅。二姥姥和二姥爷一辈子就只有那一个孩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仿佛一夜间老去十岁。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永远不会消除,它只是在时光一点点前进中被压在心底。
好像,人生总有那么一点来不及。
当良多终于想起来那天和母亲探讨的那个相扑运动员的名字时,他已经同妻儿坐上了离开的巴士。他懊恼自己为什么总是慢一拍。
当良多有了女儿后,他带着妻子儿子女儿去给哥哥扫墓。讲起黄蝴蝶的故事却忘记了是谁告诉他的。
良多没有和母亲再提起那个共同讨论的相扑运动员,直到父亲去世,良多也没有和他看过一场足球赛。
人生路上,步履不停。有些事虽然“迟早”会发生。但是,在那之前。也许我们可以多做点什么。所谓平安喜乐,得跨过多少遗憾。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