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鱼:酒楼老板
乐悠:观光客
陆尚正:知县
郭牙婆:人贩
一个白色瓷瓶钉在了桌上，飞鱼双眼放光，想要挣脱双手去取，奈何越挣扎越被那小子攥得紧，“你想怎样？押我去衙门，大不了来个抵死不认，郭牙婆算哪根葱，敢跟我对质，我鱼飞辩得她头发一根根掉下来，牙齿一颗颗全烂掉，那些富老爷都跟玉家有交情，会怀疑到我头上？姓乐的，你别太乐观了。”
“新任知县陆尚正被称为陆青天，出了名的断案入神，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头，他跟我很有交情，若是我把郭牙婆交给他，以他的本事，稍作查探，就知道背后谁在搞鬼，他今下午就来赴任，若是你真认为可以平安无事，未免太天真了。死丫头，小小年纪有点能耐啊，开赌场，公然行贿，开酒楼以次充好，贩卖私盐私茶就算了，居然还贩卖人口，从善如登，从恶如崩，你这家伙，不惩治你的话，很可能会丧失天良，做出惨无人道的事来。”
“你究竟是谁？你想怎么样？怎知我女扮男装，怎知我是镜花山来的又怎知是我绑了这些纨绔？”
乐悠放开了她，飞鱼只好故作平静地坐下，瞟了引愁露一眼，却不敢伸手去取。
乐悠朝他勾了勾食指，示意她凑近，等她把脸凑过来时，乐悠说道：“你的迷药，势头很足，那些纨绔可以睡在酒瓮里三天不醒，醒来还没什么事，这种迷药一定出自镜花山。我怎知你绑了他们，因为我神通广大，无所不知，哈哈哈哈！”
飞鱼撇了撇嘴，心内腹诽，有这么夸自己的吗，话说回来，他确实有些不简单。
乐悠道：“我今早找到你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引愁露再加上我对这件事不予追究，换你玉家一瓶群香髓，你从不做亏本生意，想想看划不划得来？”
群香髓？飞鱼自忖道：照他这么说，他的目的是想要我一瓶群香髓，他拿来做什么？他是什么人？他怎知我想要引愁露，是了，他果然没被我迷晕，他听到我对阿幽说的话，引愁露原来还有这用处。
他想要群香髓，定会暗中去查玉家，飞鱼道：“原来你已查清我是玉家的人。”
乐悠道：“玉宇琼楼的老板鱼飞，真名玉飞鱼，玉家的当家玉帼馨是你的大姑姑，心想事城的生意人没几个不知道的，穿男装化男名显得多余。”
飞鱼问：“你真是向和我做做一笔交易这么简单？”乐悠道：“就这么简单。”飞鱼问：“可有阴谋？”乐悠道：“无任何阴谋。”飞鱼问：“你来自哪里，去往何处？”乐悠道：“来自荆州，四海云游。”
飞鱼问：“究竟有没做过贪淫乐祸之事？”乐悠道：“绝无。”飞鱼问：“可有娶妻生子？”乐悠道：“未曾。”飞鱼问：“可有私生子？”乐悠道：“无。”飞鱼问：“还是童男否？”乐悠道：“这个和此刻说的事有甚关系？”飞鱼问：“你要群香髓作甚？”乐悠道：“救人。”飞鱼问：“不会是救徐贪？”乐悠道：“他死有余辜，不值一救。”
飞鱼道：“镜花山上生有奇葩异卉，宝林珠树。种类繁多，成千上万，数量之盛，浩如烟海。分别于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日当天巳时三刻，也就是在这些奇卉宝树瑶草散发最浓烈香气之时采香集成，再配以春雪、夏雨、秋露、冬雾，精心调和，细密制作，大姑姑说虽是材料齐备，但配制过程及其不易，采香之时须得打起全副精神，出不得一点差错，能不能制成一瓶群香髓虽靠人力，但也要看天意，玉家也只有三瓶。
“传闻说玉家有一种香能活死人肉白骨，指的就是它了，这当然夸张了，那些人不知它叫做群香髓，群香髓也不能包治所有疑难杂症，我所知的是它能够续骨接筋造血除痕，使伤口不疼，令肌肉新生，当然了，最能美容养颜，补肾强身，对便秘也有好处，如此珍贵的东西，我还要掂量掂量……”
乐悠笑道：“你可以仔细掂量，我再提醒你一次，陆知县过了午时就会来任，他从城东来，你此刻去快活林布置来得及。”说毕，站起身准备离开。
飞鱼圆眼一睁，扯住他衣袖，笑道：“乐兄别急着离开，你的粥还没喝完。”
乐悠还未落座，丁甲火急火燎地踹开门来，破口大骂：“好你个鱼老板鱼乌龟，你说洗完手拿好东西就赶去衙门，徐大人快痛死了你还在这儿吃早点，你怎的说话不算话，还不走，我真要拔刀啦！”
“别拔，别拔，这都怪乐公子绊住了我，这就去，这就去。乐兄，你在这儿等我，别走啊。”说毕，瞟了桌上的引愁露一眼，被丁甲拖着飞也似的走了。
鱼飞把随手从店里抓来的盘香和线香一一点燃，她对这些香的用途一知半解，总共拿了苏合香，安息香，沉檀香，还有配制的成品：百合至宝香以及伴月香。
这些香更多的作用好像是拿来消除异味的，反正她也不了解，其他人也不懂，只照着徐贪官的症状胡诌出这些香的价值，收了他近一百两银子，大赚了一笔，徐贪闻着这些香像是好一些了，呻吟声小一点了，此后飞鱼还来了三遭，一次比一次要价贵，徐贪还从她那儿买了许多，飞鱼给了他很多利于睡眠的香，徐贪竟然好起来了，飞鱼讹得更多了，后来这些香不再起作用，徐贪也就没要，但付出了总共六百两，飞鱼赚了个满盆。
从衙门回到陶陶居，乐悠拿着扇子优哉游哉地看着窗外的美景，桌上又添了一桌热食，像是算准飞鱼几时到达，就准备在那儿供她来时享用一番似的。
另外，她想要的那瓶引愁露也直楞楞地矗在桌上。
飞鱼喝了口热茶，将引愁露老实不客气地揣进了怀里。乐悠看着一笑并不说话。
飞鱼道：“你怎么不问我要你的引愁露做什么？”
乐悠道：“你经常迷翻人，害人终害己，做了亏心事半夜也怕鬼敲门，担心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别人迷倒，所以要一瓶引愁露自保。”
飞鱼白了他一眼，“贩卖人口这事，我是头一次做，那些纨绔作恶多端，我代替老天爷惩罚他们有什么错了。”
乐悠道：“这事儿你不该管，人非欺心，不遭官刑，人无隐恶，不遭横祸。陆大人上任，这些纨绔自会受到惩处，你这么胆大包天，很容易惹祸上身。”
飞鱼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姓陆的迟早也会变得像徐贪一样。”
乐悠不置可否，飞鱼道：“你除了给我引愁露还有不告我之外……群香髓由我大姑姑保管，若是想要，还须得付给我二十万两银票，另外，还要到玉家提亲。”
“什么！”乐悠将扇子一合，端正上身，“提亲？”飞鱼朝他点了点头。
“我若是向玉家提亲，娶了你这个小东西，上辈子一定做尽了坏事，而且是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那种。”
“臭小子，你说什么？”飞鱼踢翻了交椅。
“别动气，乐某的意思是说，你，玉面小飞鱼，虽然你的心眼儿、外号以及年龄都有个 ‘小’字，不过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却非常地神圣，已达到了绝灭神尼的尊位，所以，要娶你……”
还未说完，飞鱼抓起两个茶蛋一盘春卷朝他掷过去，接着泼向他一碗豆腐羹，饼馓茶果一股脑儿全对他招呼过去，两个人围着圆桌打转，吃食四散，餐具碎裂，椅子被踢倒，桌子被掀翻，一间雅室弄得乱七八糟。一个骂着：“小泼女，住手！”一个骂着：“死混蛋，哪里跑？”
绝灭神尼年轻时无人敢娶，四十至四十三岁，嫁过三次，丈夫皆于拜堂当晚死于非命，夫家亦跟着财破人亡。至此，她性情大变，剃发为尼，上过战场，大杀八方，无一活口，敌人一见她准会闻风而逃，被人称作“绝灭神尼”，民间却更乐于谈论她年轻时嫁不出去，一旦出嫁就是个扫把星。乐悠提到绝灭，舌头不可谓不毒。
跑堂刚打开门就遭了秧，脑袋瓜儿被泼了一碗汤羹，嘴巴塞了个茶蛋，两只眼睛还被插了两个小馒头，乐悠走到他身边说：“真不好意思，这些东西是那位爷送给你的，慢慢享用。泼女，半个时辰你我再谈！”言讫，一溜烟跑了。
“哪里走，纳命来！”飞鱼十指叉了七八个南瓜饼，追着乐悠跑到大门口，大街上哪还有他的鬼影儿，跑堂和掌柜拽着飞鱼的袖子，生怕她也飞了，“鱼老板，我这儿被你弄得这么乱，你得赔偿我，赔了再走。”
目录【古代长篇】飞鱼乐悠悠 目录
上一章 花朝节的风流往事
下一章 给三姑姑做媒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