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

燕燕（沈心工）

燕燕，燕燕，别来又一年。飞来，飞去，借与你两三椽。你旧巢门户零落不完全，快去衔土，快去衔草，修补趁晴天。

燕燕，燕燕，室内不可留。关窗，关窗，须问你归也不。你最好新巢移在廊檐头。你也方便，我也方便，久远意相投。

春已远，夏不住，秋自来。

时令已经是二伏，估计秋天不远了吧。我对时间的观念在十六年前就消失了，不过天气虽然炎热，那一早一晚的凉风还是提示我季节正在更替。

网络上是铺天盖地的新一轮疫情，新闻一条一条，哪里又发现了病人，哪里又封了一座城，心痛却不心动。大家谁也没有停止邀约客户；公司的任务通过网线一秒钟之内传遍全国1800多家经销商；还未到中午，大家又开始热烈地讨论午饭吃什么。

晚上下班路过一处工地，工地上有几座尚未扒掉的老房子。靠近路边的老房子还在经营超市，我过去买水。出来的时候，一只燕子倏然从眼前飞过。我的视线被它牵引，落在超市旁边的老屋屋檐下的一个燕巢。燕巢里的没有乳燕，乳燕已经长大能够自己觅食了，老燕和乳燕，飞来飞去在屋檐的另一处继续筑巢。

我回头问超市老板，这里的房子今年还会扒掉吗。老板昏黄着双眼顺着我的视线看见忙碌的燕子一家，摇摇头，没有说话，转身进屋了。

心里有些悲凉，忽然就期盼秋天快来，期盼燕子快离开。也许明年来时，旧巢难寻，但总也好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被人为毁灭。

晚霞正浓，工地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晕黄色中，燕子欢叫着，挤进巢穴里。沈心工的《燕燕》就在脑海里盘桓，悲凉又添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