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短到没有，我和他短到仅剩相逢

海是倒过来的天。

以前听故事的时候，总喜欢眼巴巴的问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但当自己成为讲故事的人才发现，有些时候一度泪凝于睫，是真的讲不下去了，故事不够动人，讲故事的人却总掉眼泪。

我讲过许多故事，有的是自己，有的是朋友，有的是瞎编的，感动过别人也骗到过自己。

身边的朋友总说你好像无所不能，尤其会讲故事，其实这个世界上我也有很多事是无能为力的，比如生老病死，比如光阴流逝，比如秋天短到没有，我和他短到仅剩相逢。

1

去青岛是临时决定的，国庆当天没有买到回家的车票，在售票点踌躇了许久，什么中转、上车补票的路线都行不通，索性不回，想着沿海城市哪里有票就去哪吧。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偏爱的城市，偏爱的风景。就像我执拗的喜欢沿海城市般偏爱。

我喜欢海，喜欢它的蓝，它的宽，它的容，它的浪，它的静，它的灵性。

喜欢沙滩上牵手漫走的情侣，喜欢嬉笑奔跑的孩童，喜欢独坐海岸的浪人。

似乎每一片海都一样，又似乎每一片海都不一样。

我分不清，唯一能理清的是自己的情绪。

2

五年前，初次见到海，像个疯子一般狂欢，欢乐得像个傻子，我倚着他的肩说：你看，大海，蓝色的。

“大灰，天空是蓝色的，海也是蓝色的，那海是不是倒过来的天呢？”

“大灰，要是有一天海与天空交换颠倒，你还喜欢我吗？”

“大灰，我喜欢你，就像我喜欢大海一样喜欢你。”

“大灰，以后陪我看完全世界的海，好不好？”

……

可惜上天不够眷顾我，离开海的第二天他就抛下我远走，留我一个人辗转流浪在各地的海上。

3

在缓缓开动的列车上，我翻开与他的聊天记录，很清晰的记得他刚离开那会，看每句话每个字都觉得像尖针一样扎在心口上，每一次都会疼到瘫坐着大口呼吸大口喘气。

现在回过头再看，似乎什么都无所谓了，只是依然抵不住杂乱的情绪。

车窗外，已陷入黑暗；车内，呼噜声与欢笑声混杂。我呢，呆滞的望着窗外，在幻想他下一秒会不会就出现在我的眼前，如果他出现，我会如何对待他，是拥抱还是亲吻，亦或者干脆不要再出现了。

忽然之间，觉得他出不出现真的没有关系了。

从明天起，也不必再等了，他应该不会怪我，他也没有资格怪我。

4

到达青岛的时候，我已经收拾好心情，准备真正的再为自己游走一次大海。

站在久违的海边，心情有些许的紧张与无措，周边的人全是成群结队的，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行走。

在询问摩托艇师傅出海怎么收费的时候，身边有个男子说要不要一起，凑个数。

我看了他一眼，本想拒绝来着，后来又觉得无谓，就当搭个伴，毕竟抱着年轻的他总比抱着老师傅要舒服一点。

他有点微胖，穿着白衬衣，却没有其他胖子的油腻感，背影看上去有些许忧郁，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我想闭着眼听他唱歌的话应该是很美妙的一件事。

刚开始出海的时候，我仅仅是捏着他的衣角，后来师傅说抱紧一点，我问他可以吗？

他转头戏谑的看了我一眼：一直抱着都没有关系。

我窘迫到不知如何接话，任凭不知所措的双手环抱在他的腰间。

老师傅开的不算快，没有我预想的刺激，却是五年以来第一次全程红了脸。

摩托艇上的一刻钟，我半闭着眼睛，心神不宁的，不知道心里是在期盼什么或是害怕什么。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5

晚边的海滩，在夕阳的笼罩下，变得格外的诱人，周身的荷尔蒙也越来越浪荡。

他说你要不要坐游艇拍几张照片，本应该是要说再见的，不能再放任自己胡来，望着他的眼睛却说了好。

后来游艇开的速度跟摩托艇一样，见我没能拍海边的照片，他说不好意思，转头对游艇师傅说能停下拍几张吗？

返程的时候，他叮嘱师傅说：开快一点吧，她喜欢刺激一点的。

在我一个人悄咪咪说屁股疼的时候，他说：脚抵着，身子坐直，这样不容易被甩动。

随着游艇越来越靠近海岸，从船沿向沙滩望去，拥挤的人潮，仿佛看不到尽头，忽然觉得有一个人陪在身边也不错。

在这片汪洋大海边，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悲欢喜乐，经历怎样的遇见与分离，置身其中，觉得海风都有了味道，酸涩的，甜腻的，等等。 

6

这趟旅程，刚开始，就有了情绪迷乱，让我隐隐不安。

晚上离开海边，走到了一个烧烤摊，叫了一些肉串和青岛生啤，准备和自己捂手言和，庆祝终于放过了自己，放下了五年前的大灰。

他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有些微醺，有些迷醉，扯着嘴角对他傻笑举起了酒杯。

很奇怪，从不在陌生人面前喝酒的我，对他却放下了防备。

也许，有的人，单单是他的出现，就能打破你以往定下的条条框框。

如果，这是爱情的话，是刻意还是侥幸。 

7

海边的清晨也是极其震撼的，那种初升的仪式感很是浓烈。

看着日出，脑子里反复响起：如果是爱情，是选择开始还是逃避？

可是分别的时候，我和他仅仅对视了一眼，挥了挥手，没有说一句再见，也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仿佛是要断了所有的开端。

也许是年纪越来越大，情感也越来越小心翼翼，害怕再遇见黑暗，便直接选择了躲藏。只是我没有预料到，在他走后，我竟然有了失落与想念。

如果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他，祝他早安、午安、晚安。

我想目前于我来说最幸运的两件事：一件是时间最终还是将我对他的爱消耗殆尽；一件是在我喜欢的海边遇见了他，虽然秋天短到没有，我和他短到仅剩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