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玉最近越来越烦恼,不知道要不要结束这种离婚不离家的状态。
不断有传闻到她耳朵里,有人看到李大宇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而且还不是同一个女人。李大宇真是越来越不顾及她的感受了。
她拿他也没啥办法,不是都离婚了吗?当年孩子还小,这一眨眼五年过去了。那时候经常吵架,儿子总是怯生生地看着他俩说,今天你们别吵好吗?
当时儿子上六年级,看到他们吵架,一开始担心害怕,后来慢慢也适应了。
有一次他们吵架说到了离婚,儿子听见了,认真地说,你们如果要离婚就离吧,但是能不能还住在这儿呢?住在不同房间里,我还可以从这个房间跑到那个房间,这样别人也不知道我的爸爸妈妈离婚了。
两个人刹那间停止了争吵,都变得不想说话。不论两个人对对方有多少怨恨,但是看到孩子天真的眼睛,两个人都觉得有愧疚感。
李大宇理应更愧疚,他总是回避和孩子交流。几年前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禁不住年轻女孩诱惑,让公司的一个女文员怀上了。
当时那个女孩不依不饶,还找到了张小玉,让她离婚。张小玉虽说出离愤怒,但是下不了决心离婚。
可惜李大宇真的被女孩缠得灵魂出窍似的,坚持要离婚,女孩还天天打电话骚扰张小玉。
张小玉是知识分子,放不下骨子里的清高,实在不愿意纠缠下去。男人心不在自己身上了,留着他干嘛呢,就同意离了。
李大宇对张小玉这么快同意离婚有点意外。
说好了李大宇搬出去,住原来单位的房改房。但李大宇没有马上离开家,他想缓冲一下。
十几年的夫妻,如同相邻的大树,貌似独立,根根节节在地下却是纠缠在了一起,不是一下子能切割清楚的。
就在这时生意上出了一点变故,一个重要的长期客户突然提出了不再续约,李大宇有点措手不及。
本来说好按揭买新房给女孩的,一时兑现不了,李大宇说等自己缓过劲来再娶女孩。
女孩看张小玉同意离婚了,开始很兴奋,是胜利者的喜悦。但听说自己要住李大宇那破旧的房改房,加上李大宇公司的资金链有断裂的风险,自己主动提出来,是不是现在要小孩不合适。
李大宇心中窃喜,说,是啊,你是应该想想清楚。
半个月后女孩提出给她青春补偿,她准备暂时不要小孩。李大宇经过讨价还价给了女孩一笔钱。女孩做了流产手术。
后来那女孩跳巢走了,李大宇也没从家搬出去。但张小玉看到他,心里过不了这道坎,没法再接受他。
再说李大宇也没什么认错的诚心。很快公司有起色了,追捧的人多了,自我感觉又膨胀了。
只是李大宇是吃一堑长一智了,没再听说他被谁缠着不放了。
五年的时间,张小玉的苦恼无处诉说,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精力都扑在孩子和工作上。
工作中她是受人尊敬的,在一所高校做教务处负责人。有时,她觉得自己真该勇敢点,尽快和李大宇彻底断开,让自己有机会遇到其他人。
可是,人家都说离异带孩子的女人再找合适的人很难。
心仪的貌似也有,就是自己当年的大学校友肖清风,也是她同乡。肖清风对她印象也很不错。只是当时肖清风被一位漂亮的师妹强烈追求,和师妹好上了。
没想到肖清风读完博士后到了张小玉的学校当老师。只是男已婚女已嫁,过去那点美好印象都已经随风而逝了。
去年听说肖清风的老婆带着孩子移民走了,肖不同意移民,两人离婚了。
张小玉仿佛看到希望似的,前所未有地开始关注自己的形象,人变得比以前积极了很多。
可是那又能如何呢,当年男未婚女未嫁,人家都没来追求自己,现在就算自己公开离婚消息,人家也未必能看得上呀。
去年孩子要中考,自己要评职称,也没空多想。再说她内心还是有点怕成为离婚女人,好歹李大宇对孩子还是不错的,张小玉就这么温水煮青蛙般的耗着。
可最近李大宇变得越来越没约束了,张小玉觉得情绪很低落。情感被人羞辱、缺少关爱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省教育厅组织了一次赴国外关于高校发展方面的培训,校领导安排张小玉去。出于职业习惯,张小玉把自己打扮得妥妥的,知性、柔美。
培训讨论期间,邻市的一所高校副校长引起了张小玉注意。年龄大约比她大十来岁,没有中年人的臃肿,西装袖口露出洁白的衬衣,给人清爽整洁的感觉。
同行的人一般穿的比较休闲,他这么正式的穿着,加上不俗的谈吐,张小玉颇为心动。两人观点不谋而合时,还相视一笑。
接下来很自然地加了微信,从会上交流到会后交流,从国外交流到国内交流,从工作交流到生活交流。终于副校长表达了想进一步交往的意思。
张小玉知道了对方的家庭情况。妻子身体不好,妇科肿瘤手术,康复得一直不理想,这两年稍稳定一点,副校长常年照顾她。夫妻感情一直在亲情中维系。
张小玉也把自己的情况如实告知了。
很快两个人就联系得密切起来,每天都在微信上不停地说,都觉得一会儿看不到对方的消息就受不了。
张小玉的心一下子被填得满满的,没时间伤感了。被欣赏、被关心的幸福感快要爆炸了,几乎到了你在时你是一切、你不在时一切是你的地步。
可是进一步交往,他是有家庭的啊,而且自己也没公开离婚。副校长说,他想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但是被道德绑架了。副校长鼓励她,你如果和他真的没有夫妻感情了,你应该给自己机会啊。
张小玉激动起来了,好久没有人走进她内心、给过她关心了。对,我要给自己机会。
趁着别人告诉她,李大宇的各种艳遇,她和李大宇摊牌了,彻底分开。李大宇说不等孩子上大学么?张小玉说等什么等,儿子会理解我们的,他跟谁尊重他自己意见。
原来真离婚也没那么复杂,她和同学好友沟通了一下,大家都表示理解。
她把房子给了李大宇,拿走了大部分存款,她要重新开始生活。
她开始去看房、买房、装修。这过程中一直和副校长沟通,副校长很支持她,给了很多建议。
但每次张小玉提到他会不会离婚和她在一起,他总是勉为其难、含糊其辞。
张小玉憋着一肚子怨气,还有点伤心。
只是她原以为自己特别难迈出的离婚这一步,真迈出去后,心里有一种轻松感。至少再也不会被李大宇伤害了。
副校长问她,能不能就这样下去,和他秘密在一起,他会一直关心她。
张小玉没同意,说你可以净身出户,我只要清清爽爽的生活。
结果副校长突然就没了声音,原来如影随形的存在感,说没有就没有了。
张小玉真正被击垮了。如果不是儿子阳光健康地和她说话,她觉得自己找不到活下去的力量。
儿子说,妈妈,你这么漂亮,我以后找女朋友就找你这样的。她说真的漂亮吗?儿子说是的,妈妈你最漂亮。
为了宝贝儿子,她也要把自己打扮得漂亮点。离开男人难道不过了吗?以前总是在意这儿那儿的,现在反正离了,别人爱怎么看怎么看吧。
生日这天,张小玉收到一束黄玫瑰。
卡片上写着:小玉,我们从友谊开始好吗?年轻时候我没敢追你,我想现在开始谈我想要的恋爱。清风。
张小玉眼眶湿润了。想起了一部极有年代感的电影——《没完没了》结束时的画面:葛优推开窗户,意外地看到吴倩莲温柔的笑容,说了一句:好日子还是来了。
过去的日子,她总是瞻前顾后,没勇气改变自己。可是这样,又怎么能遇见更好的自己呢。
改变自己的这点勇气,竟然来自意外邂逅,虽然难以启齿,但这勇气所带来的希望,足以让人原谅一切,让人充满信心地去迎接新生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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