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后,一个人踱步与山野之间,青山携薄雾,回首来时的路,明了这才是人间。
那年,我12岁和爸爸回江西宜丰于清明节追忆祖辈。记忆朦朦胧胧,父亲开着小车,颠行在还没筑好的水泥路上,开玩笑地说:“像不像在游乐园玩过山车呢,都不用去公园哈,回老家走这段路就好呢。”稚气的我没好气的说:“这怎么能行呢?爸爸你说好要带我回深圳去恐龙乐园玩呢,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他开着车没说话,低声细细地说不会的,爸爸要好好陪你呢。
父亲在这长大,是农村乡下,没有水泥路,只有沙子路和单车三轮车留下的重叠痕迹,很多很多好像空气,如影随形的刻画在他的记忆。
他说爷爷去世的早,但是他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但最后还是回了乡,在我们走的这条路上,赤脚担着自己收成的红薯,一公里一公里的走到县城。摆上一天的摊,最后,好的时候。攥着5款钱和一个麻袋里几个烂梗子,一脚泥沙混着的红泡,站在黑夜里,他是黝黑的夜色,也是家里唯一的光。
他犯了错,把父亲给的5块钱,一出门就给弄不见了,他没有胆子把宝贵的5块不见的事告诉父亲。因为他知道,他不会怪他,只会一趟又一趟走过那条路,那条铺满汗水和泥泞的破路。他烂在肚子里,疼在心里,硬生生饿了一周的晚饭,得到了一点点宽慰,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敢提嘴要零用钱,父母塞的他也好好保管,在长大后好好孝敬他们。
这一天没有到来,至少在爷爷的故事里,生命停留在30多岁的年纪。在父亲的童年里,只有父亲,而以后是这个家,三个姐姐一个弟弟还有老母的家。姐姐辍学了,弟弟从来不读书,母亲有精神病发的潜在。他只有一个出路,读书,养家。
他说:晨曦,雾朦朦胧地时候放牛。书在微微的路灯下是神圣的,他享受着山里贯彻着朗读的回声,好像在对话,和一个神秘的人对话,至少在那个时候,他是自由的。
如果生命有轮回,我相信我是一个幸运儿。至少在这条路上,我还记得,他们的来过,他们的故事,他们的存在。生命的意义在于传承的生生不息,在于生活打败后一次次失去,站起。在于,即使你不在了,但是我还是会微微笑着在这条路上走着,和少年的你对话。
我明白山间为什么云雾缭绕了,我看见了你,看见了过往,看见思念的尘埃落入凡尘,看见了生命的轮回。人终究是要回归自然的,但不枉人间此行。
我无数次从梦中惊醒,无数次瞎想有的没的,害怕你们离开,害怕看不见你们对我的笑靥,害怕听不见你们对我的批评,害怕我兜兜转转却无所归处。我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我无法和你们对话,唠叨你们。
或许是我还太小了,无法成为一个合格大人该有的思路。当我六十岁,躺在摇椅上浸染着太阳,太阳落山了,瞭望落日余晖。我会对我的孩子讲起你们的故事,还有我的故事。就算沙子被水泥掩埋,记忆被时间冲淡,只要我还记得,你们就在这,从来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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