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月初一,天已寒冷,该是给爹娘送寒衣的日子。虽是传统的寒衣节,却没有假日,不得不心思缥缈地局促在单位。面对堆叠的书本,已无心翻阅。上周末去新迁公墓的情景,烂在了心头。
接近墓地几公里处,导航已显示深红色,拥堵之情状可见。穿过小村庄羊肠小道,远远地看到墓地一栋五层高的楼房,里面摆放着整个拆迁地区所有亡魂,每间房子里很高的柜子格挡,每格一人。此等条件,因为接近寒衣节,工作人员还不让人进去看一眼那寄托着哀思的盒子,带去的寒衣等祭祀用品一律不得带入,要去远处壕沟坎坡的砖洞里一并烧去。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把那些给自家亲人准备的纸钱和寒衣放进去烧掉,不禁想到,这与在野地里烧烂柴火有什么不同!烟火四起,人挤人,把给父母准备的一番汇报近况的独白一扫而光。哀思、寄托也随着这乱飞的纸灰四处飘散……
那寄放着父母骨灰的木格子,什么时候能看一眼呢?从前在村头坟冢,随时都可去哀悼的地方,如今已是挖掘机的运动竞技场了。发展中的拆迁,拆去的不仅是脑海里的故乡,也拆去了农人们对亲人悼念方式。
“每逢佳节倍思亲”啊,父母的音容笑貌,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电影般眼前浮过。
酷寒的冬日里,放学后举着冻僵的手,哭给妈看,从不知冷的母亲会毫不犹豫地解开大襟棉袄,将那双小手塞进腋窝温暖。
直到那年冬天,女儿玩雪回来直喊手冷,也毫不犹豫地模仿了母亲,小手放进腋窝那一刻,才明白母亲是知道冷的,只是没说。
小时候体弱多病,没有哪学期是全勤。有一年临近期末生了一场病,不能参加考试,老师拿着试卷到家里坐在热炕上当面监考,大人们说着话,我晕头转向地写着试卷,写完就交给老师,倒头就睡。后来,学校竟把年级前三名的红纸“光荣榜”贴在了村委会的公布栏,而我的名字则显赫得出现在了榜首。母亲因此高兴了好久,等父亲一回来,就告诉了他,过年父亲再回来时,给我买回了城里女孩子穿的大红棉服,穿着它美了两三个冬天。
时常梦到妈穿着深蓝色底子白碎花的外套,头发梳得整齐精干,在厨房里忙着;父亲拿着长烟袋咂吧着若有所思,不抽烟的时候就会忙前忙后,家里鸡鸭猪都养着,室内外却那般干净整洁。
高三那年,班里有个男生跑到家里说找我有事,被正好手握棍棒的父亲赶了出去。呵,有父亲的女孩就是倍有安全感。也就是那年的农历十月初二父亲丢下了我们……
从前的冬天父母把温暖留给了我们,如今的我们“子欲养而亲不待”,连个寒衣都不能送到!
时光荏苒,明天就是父亲离开整三十载的纪念日,内心的潮水汹涌着:如今,没有了寄托之地,只好打开儿时的记忆来把父母怀念。通过时光隧道,投进他们的怀抱。不禁落泪怀思,亲爱的爸妈,那个格子房屋很拥挤吧?真心想去那格子房屋,抱回父母的骨灰,安放在枕边……
噫!长相思,思心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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