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的心事

作者: 请叫我小二先生 | 来源:发表于2021-09-22 15:28 被阅读0次

    1.

    离婚?

    他不可能离婚的。

    离婚是办公桌上喝茶的茶点,是酒桌上的花生米,嚼两口,“呸”吐了。

    所以当女人第一次提离婚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答案没过脑子,直接不可能。这是应激反应,不属于思想,属于身体。身体是灵魂的载体,他在这上面没有灵魂。

    他瞪着女人的眼睛,怒目,吓退她,最好再怒一点,做一只孤傲的虎。老虎怎么可能被离婚,身边的飞禽走兽会笑话,会可怜,会打破现在的圈子。他不喜欢笑话,不需要可怜,更不想改变现状。

    他沉默不语,梗着、怒着、烦着,眉间皱出一个王字,更像虎了。

    他从小就懂得,言多必失,失不再来,来就不是原来的那个意思了。千转百回,稚嫩的话都变成了陈年的老人,话都带着弯在叹气。

    所以不语,不要说话。

    他和她对视,红着眼。她哭了,不要管,任她哭;她在闹,不要管,任她闹;她提孩子,不要管,孩子始终是自己的,那是血脉;她提钱,好的,她终于说出自己真实想法了。她嫌弃自己不赚钱……

    钱是当代人的风骨,他也有风骨,只是少了女人一点。

    他在努力,但能力有限,所以他知足。知足是人的难能可贵,他喜欢自己这个品质。

    她嫌弃自己,自己知道,但不说。日子需要糊涂地过,不必深究,不能往下走,往下走裤衩都得被扒开,露出男人的根,那是本命。是自己孤独的兽。

    他也嫌弃她,糟糠之妻,他只念糟糠两个字。他不喜欢吃糟糠。但是不喜欢不代表不需要,他需要妻子,需要成为丈夫,需要完整的家庭 。

    他不离婚,很坚定。

    2.

    他从什么时候厌烦女人的?

    从她怀孕开始?还是从她嫌弃自己开始?抑或是更早?

    他不愿深究。男人的心事是拉磨的驴,需要蒙着眼睛,自己骗自己。磨一圈一圈地拉,日子一天一天地过。过一天算一天,不数日子,死是迟早的事。

    他会定期去医院检查,全身性的,他怕死。父亲走的时候,他就觉得太快,几天的光景,一个人就不在了。那是骨肉之情。一块肉烧成粉,长埋地下,想想都害怕。所以日子不能数,越数越心慌。心慌就容易得病,他父亲死于心脏病。

    他没有母亲。不知生死,不知是谁。故没有。他只有父亲。

    问过父亲,他沉默不语。闹不理,哭被打,痛骂其没有男子气概,遂也沉默不语。他是个没有母亲的孤儿。

    他是有福之人,父亲临走前,把女人送到自己身边,三拜九扣,成了自己的另一个亲人。父亲走了,她留下。他始终不是一个人。

    他不离婚。为何要离婚?他没做错事情。他是正常的男人,正常的丈夫,正常的父亲。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人,不应该被这样对待。离婚是别人的事情。

    想都不可能。除非——

    ——除非她愿意割舍她的钱财。他俩是夫妻,两位一体,灵魂都打过结的,怎割舍?现在要生离,那不可能,除非买断自己失去的,要不不可能。

    想到这里,他终于开口,难受啊,所以得先叹气:

    “唉,离婚不可能。除非财产AA,房子一人一套,车子一人一辆,钱一人一半——”不舍,继续说:“只有这样,我才答应离婚,否则免谈,我不可能离婚的。你知道我的,我离不开你,我爱你!”

    我爱你?他爱她?他自己都不信。但是这是多好的话,多美的三个字,为女人而生,为女人而死。是迷药。女人都吃这套,比吃下面都开心。这才是勾引人的蛇,吐着信子。

    她把头移开了,坐下,软了。但是她的风骨也不能丢:

    “分财产,不可能,你才赚多少?想把我的分走,门都没有!”她说服自己,不要想爱的事情,早就不想了。想想钱,想想风骨,不能便宜了他。一副谄媚的脸,一副肮脏的脸。

    他把她圈了起来,用无形的尾巴搔她的痒,她软了。遂往床上带,那才是男人谈判的场所,没输过。

    迸射完,他知道事情过去了。哪怕是暂时性的,他把母老虎“睡”服了。

    他不想考虑那么久,过一天算一天。日子嘛,需要按部就班。

    想太久是麻烦人的事,他讨厌麻烦。

    3.

    第一次见她,在大学课堂上,他不觉得她好看,但是觉得舒服。他不喜欢好看的,那些自己掌控不了。好看是衣服,他不要衣服,他喜欢剥开。里面都一个样。

    女人不可能多出一个咪咪来,他从小就知道。

    但是好看又是本钱,他出不起底价。争是有钱人的活计,是麻烦人的事,他没钱且喜欢简单。

    男人心中都有杆秤,左摇右摆,总要平衡。他看见她就找到了平衡。

    服装规矩,坐姿规矩,发型规矩,没有浓妆,再定睛一看,还记笔记。对,就是她了——他的秤开始偏移。

    他知道男生要主动,所以他主动追求。了解她的过往,了解她的喜好,了解她的身体——这比前两者都重要。人是兽,交合是本能。他是正常的人,正常的兽,遵从本能。

    事后,他问她,爽吗?她点点头,满是娇羞:“我好像出血了……”

    找对人了!那不是血,那是前世的约定,今生的印章,要盖在红本上的。

    红色是光明,是希望,是正常,是处儿。他可太喜欢正常了。他可太喜欢处儿了。

    当然她不是他第一个女人。可他在她身上跨越了山海,满足感超过第一次。他成了她第一个男人,他拿了她爱情的券,并横冲直撞,夜夜偷欢。

    “我爱你!”他无比自豪地说着这句话,灵魂跟着迸射出去,隔着套。山盟海誓,蜜语甜言,都随意。他此刻命都是她的,是男人都这样,他这样想着。

    她更加娇羞了,心门比腿更先打开,她觉得爱情就是这样。他对她好,她为他付出,等价交换。她学习好,这些她懂。性生活不是可耻的事情,她也欢愉。

    食色性也——要食色和性。

    他说他爱她,她信。所以腿打的更开,她承受男人的狂风暴雨,她抚慰男人的灵魂得以安歇。在我这睡下吧,我此生是你的人。

    交合是兽的事情,他俩都是兽,顺其自然。

    但是她忘了,前戏和高潮是男人的本能,后戏则是安睡。她睡不着,她还想要高潮,还想要前戏,可男人累了。他要平淡,要自然而然,要睡觉。

    她觉得他变了,从她追问他是否爱她开始——要的答案不是答案,是折磨。每问一次,折磨一次。每日一问,日日折磨。爱是一件痛事。

    何必追问?何必答案?糊涂地过吧。

    她是博士,是教授,她不想糊涂。所以继续追问:“你爱我吗?”那边沉寂——空荡如荒野,她在上面奔跑,找不到人,也找不到答案。

    他又回来睡她,一周一次,周而复始。她也习以为常。

    两只孤独的兽,两头交合的兽,两个可怜的人。

    4.

    他最讨厌女人问他问题?他没那么多答案。

    一个问题问八遍,答案还不能固定。固定是敷衍,不固定是轻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问题重要吗?答案重要吗?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板上钉钉的事情,此生不改。他不懂言语之巧,可还得想答案,于是欺骗,于是沉默。

    后来问题没那么多了,他轻松了。果然自己想的是对的。不回答就是回答。八个问题汇成一个回答,既高明又省事。他喜欢数字上的取巧,从小学起就喜欢。

    回家成了周回,他嫌麻烦。他是丈夫,是屋外人。所以常回家是不对的,要懂得分寸。

    工作忙,心里也忙,女人得陪,孩子也得陪。做男人真累,还得回答女人时不时冒出来的问题。做男人好难!

    他为自己觉得疲惫,故让秘书自己动。做男人难,做爱不难。他看着女人上上下下,心就跟着上上下下,那才是灵魂的跳动。没有心脏病。

    他起身把秘书压在身下,问她问题:“你们女人是不是只有在床上不跟男人吵架?”

    她双手拍向他的屁股:“我不和你吵……不要停……”

    他就喜欢这种识趣的,没有问题,没有争吵,只有肉体之欢。贪欢的肉体没有思想,思想上不需要巨人,他觉得思想好累。

    他趴在女人身上睡着了。这才是温柔乡,家里那是景阳冈。他俩都不是武松,全是虎。

    他梦到了从前,刚认识女人的时候,他询问她旁边的座位,她摇摇头。他坐下,点点头。摇头点头,横竖交叉,这人生也就交叉上了。

    他带她看电影,她说这是一件浪漫的事,还有花。他则看着她,喜欢就好。

    浪漫吗?浪漫。浪漫是女人的敲门砖。他铛铛档地敲,里面娇羞不已,逼仄且小声地说,进来。

    他进去过很多人的身体,却依旧记得第一次和女人的,然后她成了他的妻。

    如今妻说要离婚,他不明白哪里做错了。不爱是常事,他的爱情是风流的,属于很多人。但还有孩子,还有身份。他不能没有身份,不能没有孩子,所以她得继续做他的妻,不离。

    5.

    公司的老李,问他秘书的功夫怎么样?是能满足的那种?还是解渴的那种?

    他说都有,分时候。你的那个大学生怎么样?

    老李撇撇嘴,做多了,就跟家里那个一样了,少了兴致。这东西就要换人,换来换去才不会厌烦。然后拍拍他肩膀,你的秘书让我玩几次吧,我的给你,现在调教的技术很好了。他笑笑不语,摇摇头,他还没有厌烦。老李️又拍拍他肩膀,你真长情,还是个痴情种。

    他是长情,所以喜欢固定。不过偶尔交换跟酒席上出现的新菜一样,可以尝,但是吃来吃去还是要固定。肠胃比自己懂得。

    他在美国的时候,打零工,生活只能依靠妻子。知识的局限性让他难受,但是老美的奔放让他长知识。都是知识,需要交流。

    在床上,他撒开欢地进攻,那边不会做作地拒绝,而是大肆欢迎。他是亚洲人,是新面孔,是新的兽,充满异国风情,下体都带着神秘。他成了床上的常客,反正工作也不忙。

    女人嫌弃他工作不好,责怪他,当着孩子的面骂他。他坐在床上,想着明天那个叫Fiona的女人要过来,这次要尝试新的姿势。

    女人继续责怪他,他则想中国的秘书,回去告诉她在美国自己也进修了,床上探讨一下。

    女人说他没种,不像个男人。他手不听使唤的上去了,掐住了女人的脖子。他没用力气,可依旧把女人吓得瘫在地上。他红着眼睛把女人抱在床上,提前实践自己的姿势,不应该啊,没用力啊,美国人很喜欢自己的强势。

    女人哭了,他没心情去哄,说了声对不起,就睡去。

    醒来到了中国,他在秘书那里,拿到了美国的成绩单。她直呼过瘾,他无比知足,家里那位越来越如同砧板上的死鱼,瞪着眼睛,无病呻吟——不,没有呻吟,只有埋怨,只有眼泪,只有问题。

    他不喜欢问题,没有答案。

    儿子问他,爸爸你怎么好忙啊,每周就回家一次,想你了。他觉得责任重大,还有孩子需要养活,还有家庭需要照顾,每周回去一次就要珍惜。他要女人懂得珍惜。他才是男人,一家之主。他回去是圣驾,要知足。她不知足。

    真贪婪。贪婪的女人。

    他带儿子去放风筝,儿子亲昵地贴着他的脸,说:“爸爸,我爱你。”

    他笑笑:“那妈妈呢?”

    儿子思考了下:“妈妈肯定也爱你啊,我们是一家人。”对啊,是一家人,总归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打不散的。他不觉得他打过她,再说夫妻哪有不打架的。

    接着儿子叹气,奶声奶气:“哎,只是妈妈最近老是哭。”

    哭——美妙的声音。他觉得女人在自己面前哭,那是欺骗,是手段。可在孩子面前,那才是真情流露——美妙啊,这才是美妙。果然还只是女人,再强势也只是女人,就是需要男人。他心中产出一丝欣慰和满足,男人的自信又得到了满足,为需要,为眼泪,为女人。于是起身跟着儿子一起放风筝,看着风筝一点点升高,他的满足感也一点点升高,晚上一定要好好满足女人,要温柔,要自信。一周毕竟就这一次,要伺候好。

    儿子在旁边突然叫了声,星辰哥哥。他看过去,一个秀气的男生朝着他这边走来,太阳打在他身上,不算高的个子却也显得挺拔——自信的样子许就是这样,昂首挺胸。年轻真好。

    男生过来摸摸儿子的头,说:“之然来这里放风筝啊。”

    儿子害羞且激动地点点头:

    “嗯嗯,跟爸爸一块过来的。”说着拉着自己的手往男生引去。男生点点头,伸出手:“你好,我是张老师的学生。”

    他覆手上去,礼仪的交接。中国人最懂礼仪。男生走的时候,冲着他们微笑,背影都写着年轻。他再次想到,年轻真好。

    儿子对他说,星辰哥哥对他特别的好,上次家长会就是他出席的,自己很开心。

    他立马想起了,上次和女人吵架,女人指责他连孩子的家长会都不能出席,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当的,还不如他的学生。

    他再次看去男生离去的方向,心中一个地方痒了一下。

    不能多想,继续放风筝,只是个年轻人罢了。

    6.

    他跟女人做完,女人却哭了。他心疼了,眼泪起了它的作用。他吻了过去。

    女人却躲开了。

    他又追上去。你追我赶,有点儿年轻的意味了。

    那时候在宾馆的小地方,他俩光着脚,彼此的心门都半开,虚掩着甜蜜。他说追上你就让你爽上天。女人声音带着羞涩却也风流,你追上我再说。这爱情的游戏,在开始的时候,都乐此不疲。

    他吻她的脸,她晕了方向。舌头比情话都管用。他在狩猎,而且深知这场游戏自己最终一定会有收获。她也在游戏,她也知道她一定会让他得手。结果已知,过程就显得无比重要。都并未使出全力,心却已经开始娇喘。她屁股在地毯上印出了一个痕迹,他则顺着这个痕迹拿到了游戏的主动权。地板成了第二张床,别有风趣。

    他问她,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她摇头,眼泪止不住,像是泄洪。他第一次见她这样哭,吵架最厉害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她毕竟是他的妻,一定是太想自己了,一定是好久没这么温柔对待过她了,一定是这次让她爽到了——喜极而泣。他觉得有责任在不劳累的时候,让她止住眼泪。眼泪让她有了灵魂,美妙的声音让男人心软。死鱼都有了气息。

    她只是摇头,她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

    不好撒谎,沉默吧,哭泣吧,流泪吧。他毕竟是她的夫——她说过生死与共,白头到老的男人。但是灵魂不属于他了。

    身体也不属于他,她在想象压着自己的不是他,而是自己的学生。那个阳光、温柔、美好且年轻的男人。

    她满脑子都是学生——声音是他,样貌是他,高潮是他。她差点儿叫出他的名字,只能咬牙拼命忍住,咬出血,咸苦的血液倒流回心房。肉体压迫灵魂,撕出裂缝,好难过。泪被逼了出来——她高潮了,在男人的身下,想的全是另外一个人。

    男人问自己,为什么流泪?能说吗?能说吗?能说吗?

    说了就是万劫不复,就是骚浪淫贱,就是没有道德,就是地狱。她情愿下地狱——只要学生同意和自己在一起。可是学生没有,他说自己的话是在开玩笑,只是依赖罢了。

    她懂得她自己,她知道她自己,她知道吃醋——只是因为别人的玩笑话。

    得不到,得不到,得不到。

    所以躺在男人的身上,意念贪欢,下面又湿了一片,满目疮痍。欲望出现在黑暗里,看不见光明,成了黑洞。

    她用腿抱紧男人的腰,继续吧,不要停。撞击吧,用力吧,最好把她的灵魂撞离体内,她就可以没有罪恶感。她不再是老师,是一个荡妇——做荡妇没什么不好,最起码在为自己而活。

    男人受到了鼓舞,看来技术得到了印证。他在其他女人身上的问卷调查适用于所有人,包括死鱼。

    两只兽,在夜里交欢,身体摩擦出一股一股的热流。却都没了灵魂。

    两只孤独的兽,在夜里睡去,各有心事。

    她看着天花板的空洞,好恶心,灵魂和身体不配套。一个厌恶却可以有需求,一个喜欢却不可求。她是个荡妇,想到了潘金莲。

    他则睡个好觉,身体的疲惫,灵魂的满足。想着明早要早起做早饭,毕竟是女人,毕竟是自己的妻。

    他喜欢平淡,喜欢现状。

    不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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