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梦境

少年的梦境

      冬季来临，一场小雨使气温骤降，带走气温的时候也带走了另一些东西。

      临近高考，每个人都像有心事一样，不苟言笑。像往常一样，上完晚自习后我独自走回宿舍，此时的夜已经有几分凉意，我带上耳机透过昏黄的灯光看着这个无声的场景，却被他人的谈笑声惊断，他们说着、笑着、步履匆忙地走着。我也加快步伐挤进人群，以掩饰自己的孤独。

      我钻进自己的被窝，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零三分，比昨天早了三分钟。我闭上双眼，渐渐进入梦乡。梦里我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场景，那个场景里的人哭着、喊着、挣扎着。我努力让自己看清这些人的脸，依稀想起了那个画面。突然“砰”的一声，将我从梦中惊醒。我起身望向窗外，一个个烟花带着红红的火星窜上了天空，在夜空中绽放出了美丽的花朵。

      我沿着梦境，试图寻找过去的记忆。

      二零一三年的冬天，天气异常寒冷。我从家人口中听说“太婆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太婆病了，医生说是脑溢血。我去看望她时，她神智已经不清醒了，平躺在床上，脸颊和眼眶已经凹陷下去了，她不时抬起唯一能动的右手，伸向自己的脑袋，诉说着自己的痛苦。我说：“太婆，我是寒冰，你还记得我吗？”她将手伸向我这边，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在我手心试探着什么，随后吃力的吐出了几个字：“阿……寒冰阿……手……这么……凉……记……记得……多穿……衣服……阿……”她念出的每一个字都令我心头一颤，此刻我已泣不成声，我哽咽着说：“太婆……我不冷……”

      小时候，太婆总是安详地坐在交椅上，我们几个小孩玩累了之后，就蹲在太婆面前休息，太婆便慈爱地看着我们，把我叫到她身旁，握着我的手说：“手这么凉，记得多穿衣服阿！”然后她就把我领进她的房间，从柜子里拿出各种蛋糕，我看着桌上的蛋糕。也顾不得自己脏兮兮的小手，飞快的拿起蛋糕塞进嘴里。

      学校已经开学，我必须要回学校了，在学校的十一天我一直挂念着太婆，十一天之后，我踏上回家的路，站在村口，望着周围都已枯死的草木花树，一片死寂。

      我不敢往家走，心里一直默念：没事的，没事的……姐姐从我身边走过，她没说话，她越走越远。我如释重负，大呼了一口气。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急忙回头，姐姐望着我说；“去给太婆烧点纸吧。”我懵了，我觉得是我听错了，可我不敢再问她，便加快步伐，想尽快回到家中。

      我步子越来越大，手心开始冒汗，我奔跑了起来，远处却传来哀乐，我立马刹住，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再迈不出步子。我开始安慰自己：也许不是她呢，也许是从别处传来的呢，也许是我出了问题呢，也许……我试着重新迈出步子，一步，两步，三步……走到了家门口的转角处，走完了最后一步。看到在鲜艳的花圈之上，挂着太婆的照片，我望着那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她没有丝毫生气。我头脑一片空白，躲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到全身发麻，哭到再喊不出声音。那一滴滴眼泪代表着我曾与太婆生活的一幅幅画面，无奈随着地心引力埋进土里。

        天渐渐破晓，我起身望向窗外，淡青色的天空透出淡淡的光。我一看手表，已是六点三十分，便跳下床去，径直走向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水哗啦啦地流着。我捧起冰冷的水，冲洗着自己的脸，努力使自己清醒。

    走下楼去，路上的人行色匆匆，好像有什么心事。路两旁的枫树上，缓缓飘落的枫叶就像思念一样，终要随着四季的轮换而凋落。走进教室，教室里响起了整齐的朗读声，我拿起课本，跟着他们大声朗读：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写于2016年冬